“正是四九。”赵四九向唐晚行了个礼:“在下玄歌门赵四九。”
赵四九的名字,普天之下没有听过的人,恐怕只有不识字的娃娃了。
输人不输阵,哪怕是被抓,也不能露怯。因此,唐晚说道:“原来是‘知天下’的赵四九。阁下在这儿守着我,也真是料事如神。”
“长老过奖了,说到料事如神,谁也不敢同贵派掌门比呢。提起唐八冢前辈,四九才是甘拜下风。”赵四九娇嗔道,“您有所不知了,这世间皆称玄歌门是梁上君子,窃得唐门法宝墨竹图,实在是冤枉了我门。”他手上那柄折扇适时打开,半扇遮玉面,无尽缠绵悱恻,说的却是扎在唐晚的心头,字字诛心、针针见血。
唐晚看着赵四九眼波流转媚态横生,越是千娇百媚,越是剧毒入骨,他心里咯噔一声,隐隐已经知道,后面要说的,和他的师父有着莫大关联。
“说到贵掌门,”赵四九挑了挑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唐晚,“不愧是唐门至尊。事必躬亲,同我玄歌门联合以来,让四九佩服不已。”他手一指唐晚身后,唐承影离去的地方,“自贵掌门,将墨竹图、赠予、我玄歌门以来。”他特意着重说了赠予两个字,像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唐晚的脸上,“从琴白仙人下凡,为仙人安排仆役,再到让门内弟子来相迎,贵掌门事事了若指掌,环环紧扣,小生无不佩服。自然,若是贪图仙尊法力,倒不至于此,唐八冢掌门侠肝义胆,这都是为了除却唐门的魔君,防得他祸乱人间。玄歌门身为江湖名门,听闻此事,当然是愿意倾力相助。诛杀魔君,实乃天下大任也。”
赵四九看唐晚眼眸低垂,不搭理他,算到唐晚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心下更是得意非凡:“你可知为何你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唐门长老?唐长老觉得迷宫图如何?是否过分熟悉了?”
唐晚听到他提到迷宫图,不禁睁圆双眼。是了,他成为唐门长老是因为破解了玄歌老祖所留下的玄歌图。
“只可惜贵派掌门死得有些早,还没来得及将他为他的好徒儿做的一切,告诉你。好在四九四体尚勤,帮他说了,也算是承一份情了。”赵四九笑笑,“唐长老是否曾想过,这二十多年来,贵掌门所授棋谱,正是迷宫图的解法呢?为爱徒保驾护航,自然是师父的本分,不过贵掌门大义灭亲,让爱徒贴身侍奉魔君,也是我未曾想到的。可惜他未曾将魔君亲手交与我,只得四九自己去将他抓来了。杀而敬之,是为天下呀。”
唐晚于赵四九,相当于老鼠于猫,要抓获这猎物,一定要先引诱他,追他,再戏弄他。把他逼到心也崩溃,心甘情愿地去死才算是得逞。这时的赵四九,心里不知多么畅快,这才是他的本性。
然而唐晚此时则是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好像有人将一根冰针从他的天灵盖刺了进去。
二十年前,我并没有放你一条生路。
唐八冢的遗言就是那根刺,生生扎破他的心,直抵脏腑。
他直愣愣地瞪着发声的赵四九。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想,像唐八冢那样刚正不阿的人,为了除魔,是不是真的故意劝他留在顾长夏的身边;故意告诉他,只要他长大,只要他努力,就可以永远和顾长夏在一起。他怕他这时眨一下眼,眼皮合上那瞬间的黑暗,就能让他看到顾长夏浑身是血的样子。
也许千刀万剐,只留心还在跳,血还在流罢了。
“凭尔等雕虫小技就想擒住我?”背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唐晚脊背僵直,“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替死的吧?”
他朝思暮想的顾长夏,就这样出现了。
唐晚隔了二十年,终于再次见到了顾长夏的真容。褪去了那层银色的面具,他的脸失了血色但不乏美丽。唐晚在心里多少幻想过他的面容,多少念叨过当年匕首刺伤的地方会不会留下丑恶的伤疤,也曾经幻想过他那粉雕玉琢的竹马完好无损地长大。
大抵无非是眼前这张不可方物的脸了。
“你?”赵四九噗嗤一声,“是不是唐门随随便便找个人出来,都可以说自己是魔君了?”他扇子一合,似笑非笑,露出一张薄情假面,两颗白花花的瞳仁笑道:“你又是谁呢?唐门弟子三千,我却从未见过你的脸?这般作弄人,是要负了我赵四九的美名了。”
“大衍之数五十,其有用者,四十有九。”顾长夏慢慢吞吞地说道,“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曾见过我这张脸么。”
他这话一说,唐晚和赵四九均是一愣。
顾长夏莞尔一笑,自他身后一团雾气升起,慢慢凝成了一个略高一筹的人形。这次那两人看清了,真是呆若木鸡。
是琴白。
这两人若不是站在一起,恐怕谁也不会想到竟是同一张脸。琴白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君王气质,顾长夏比之则多有清冷羸弱的感觉。
赵四九这才真正意识到,他抓错人了。
魔君世出必逢仙君,一阴一阳相得益彰。
“唐八冢这个贱人。”赵四九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他竟然被这老狐狸摆了一道,但面子上只能强撑道,“不过一张脸罢了,仙家易容之术怕是比凡人要更上一筹吧。”
顾长夏叹了一口气,信手拈了一个诀,赵四九如遭雷击般被定得不得动弹,只能看见他两只白眼珠微微地颤动,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唐晚先缓过神来,说:“还好你没事。”
顾长夏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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