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练虽是有意揶揄,偏偏一语道中了天机,令白子画半句也反驳不得。他忌惮秋练,不愿其踏足绝情殿,这是实情,也是他听见秋练的话后下意识的想法。不过他没料到,自己只是神情中略微泄露了些内心的想法,竟惹得花千骨反应那么激烈。
花千骨怒容满面的样子极为少见,白子画见了,竟有点心虚起来,不由自主地想:小骨说的亦有道理,秋练久居于绝情殿,助我之处良多,待小骨更是素有恩义,若拒而不纳,纵然于道理上勉强说得通,却失之于人情;还有,小骨如此依恋秋练,自然想要她陪在身边的,我怎能只顾自己的私心,不为小骨着想。
白子画又觑一眼花千骨,她红晕满面,连颈子上都泛起红色来,那股艳色连她衣上灼灼的红梅都压住了,显然羞得狠了。别说花千骨,白子画想起秋练那句笑语来,也扭捏起来。不过短暂的羞窘过后,白子画心中渐渐被丝丝缕缕的窃喜盈满。
“女主人……”,白子画将这三个字放在舌尖上,细细品味,慢慢嚼出一片清甜来。他不禁悠然神往,其实秋练的话没错啊,小骨早就说过,绝情殿是他们两人的家,他和小骨不分彼此,这个家里的事情他能做得主,小骨自然也做得主。白子画神思飘散,现在想来,其实很久以前,绝情殿就已经任由小骨随心所欲了,自己从不愿拘束她,也不忍拘束她,而她……
小骨方才那么强硬地表态,一定要秋练去绝情殿,不惜明着违逆他这个师父的心意,这哪是普通的弟子做得出来的事情?想到这儿,以白子画如今通天的修为,亦阻止不了自家颊上不断上升的热意,这是不是表示,在小骨心底里,其实也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秋练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只觉不忍卒视,这两个呆头鹅,神色/欲喜又羞,眼波乍合乍离,一个偷眼相觑,一个晕生双颊,分明含情脉脉,却又徘徊彷徨。看着他们,秋练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般情状也只与人间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差相仿佛,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年纪,还有这些年的历练,都活到哪里去了。
白子画可不知道秋练正在腹诽他,不过纵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此刻,他心里正喜悦无限,充满了对秋练的感激,一句“女主人”,还有一句“阃命”,虽令他羞窘万分,但也让他终于能够确认一件事,就是秋练并无意蛊惑花千骨离开。
这其中的道理很明显,若秋练当真有此心,劝花千骨挥慧剑斩情丝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说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就不怕撩拨得她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反而事与愿违吗?多年相交,白子画深知秋练的为人,她看似随性,做起事来却思虑周全,滴水不漏,根本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漏。
这样一想,白子画心中的疑虑和不安顿时一扫而光,胸怀为之一畅,浑身都轻松了。而且花千骨醒来之后与他几番深谈,明言不会再因过去的事而对他心怀怨恨,白子画看得出花千骨说的是真心话,也能感觉到花千骨成熟了许多。作为师父,他为此而欣慰,作为爱人,他更感激她的原谅。但渐渐地,白子画隐隐觉得,花千骨没有了十六年前的单纯懵懂,却也没有了那时与他的亲密无间。花千骨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总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她看着他时眸子依旧清亮如水,偏偏其上云雾缭绕,让他再也看不清她的真实心意。白子画暗暗神伤,却又无可奈何,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令他有些安全感,让他觉得与花千骨毫无隔阂的,就是在他们亲热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自己紧紧抱着她的身子,重重亲吻着她,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连气息都交融在一起,那种感觉让他心醉神迷,却终究无法长久。
而秋练的话就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遽然将他们的关系拉得近了,“女主人”这三个字在白子画舌尖心上翻翻滚滚几百遍了,他却食髓知味,心里着魔一样重复着,总没个餍足的时候。
秋练在小骨心目中的分量白子画心知肚明,他不禁想,自己不善言辞,若秋练肯出言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岂不是极大的美事,秋练又是个女孩子,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思,劝说起来事半功倍,可比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强多了。
秋练眸色沉沉,细细打量着花千骨,若有所思。白子画之前怀疑她,她知道,等她说出那句话后,他心思一大变,她也能约略猜到八/九分,但是,秋练都不怎么在意。此刻,秋练全心关注的是花千骨。
她曾在白子画面前说过,她可以接受花千骨的任何决定而不加干涉,只要是出自花千骨的本心就好。不管白子画心里怎么想,她这话中并无丝毫矫饰。
但是,她又如何能够完全放手呢……
白子画去草木阁找她兴师问罪,言谈中透露出花千骨想要离去的心意,老实说,她有点吃惊于花千骨的决绝,亦心疼她做这决定时的痛苦。秋练并不清楚花千骨这样做的原因,而因为一件事,一件她知道而白子画尚无所知的事,她赞成花千骨的做法。但是,秋练又免不了有些担忧,怕花千骨以后会后悔。
情之为物最是难舍,情到深处时,能令人水火不避,刀斧不惧。花千骨与白子画这份情又来得太苦,守得太难,就这样放弃了连秋练都有些可惜,更别说花千骨了。还有一则,秋练细察花千骨与白子画两人的情状,知道他两人的关系尚未到真正同心合意、水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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