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阮昼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陆白一直微笑的看着他离开,直至最后最后一眼,泄出一声轻笑。
阮昼,天高地远,从此相离。
再见之时,希望你我已有了各自的幸福。
几日后,陆白孤身前往安乐郡。
安乐郡位于灵州北部,中间还有一州郡相隔。郊外有一佛寺,名曰孚迦寺。是陈国最负盛名的佛寺,常年前来拜佛求愿着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京城的达官贵人也不远路途前来叩拜。
数年前,陆白曾去往孚迦寺,与寺中住持交好,而今朝,他再入寺中,只为修行静心。
孚迦寺门外有九九八十一阶。陆白身子弱,平时又不锻炼,走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他也不停,硬是喘着气往上爬。
爬上去已经累得不行,他靠在树旁休息了许久才慢慢地走进去。
这些年寺里没有多大的变化,一进门,就得一小和尚的邀请。
“施主好,请问是拜佛还是求经?”
陆白微微一笑,双手叩十对他说:“俗家陆子奚,前来拜会贵寺空尘大师。”
(注:陆白,字子奚。)
小和尚恍然大悟,直道:“原是陆施主,住持得知施主今日前来,已在后院等候。施主,请。”
陆白双手合十:“多谢小师傅。”
陆白跟随小和尚缓步来到后院,只见院中花草繁郁,小湖甚多,叮叮作响,好不美妙。院中有一小亭,陆白抬头望去,只见一白发僧人独坐其中。
小和尚道:“住持在亭中等候,施主自请。”说完,小和尚便朝着空尘大师和陆白各一拜后,转身离去。
陆白走上亭中。
空尘大师看着走上前来的儒雅公子时,忽的一笑:“陆施主,多年不见。”
“大师安好。”
空尘大师站起来,仔仔细细看了陆白一眼,然后露出一抹恍然的笑容:“当初见施主时,只觉清秀儒雅,而今看来,却另有一番模样。”
陆白微微诧异,恭问道:“大师何解?”
“胸中一番沟壑,面上几许清风,眼中万般期冀,心中,该是有疑。”
陆白闻言道:“大师一言,确是我心中所想。这番来到贵寺,愿借寺中清灵之气,驱我半生污垢。”
陆白说完后,面带迷惑的看着空尘大师,然而空尘只是摇摇头,径自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亭外的风景。
而后回头,指着天空中的白云,说道:“施主便如这空中云彩,初时不识万物,自以己见。后来知晓人事,心如空明镜,纯洁如云,畅游天空。”
陆白有些迷惑,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朵,皱着眉头说:“大师之言,到底是何意?”
顿了顿,他又道:“那我该做什么?”
空尘大师说道:“所以现在施主该做的,便是抛却过去的所有,将最纯净的心重新打磨,以新的姿态面向红尘,静心静气。”
“老衲的一番话施主早些年就已经明白,只是近些时日被俗世缠身,不免失了本心。施主该知,不应过度遵循书中教导,那样难免落入俗套。”
陆白问:“所以大师是要我忘掉所学?”
“非也,并非忘掉,而是将它留在另一个世界,而现在你的心,专注的只是你的情,别让你心中的渴望被所学压制,释放出来。”
陆白恍然大悟。
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将孔孟之道放于心中膜拜,做事做理全然按照书本中来,虽然做了青沄书院那么久的师傅,心中却依旧酸腐。
其实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酸秀才。
这次经过阮昼的事情,他看着阮昼按着本心过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虽然不受管教约束,确是难得的旷达。
他有一些明白,为何父亲多年的教导最后对他只是无奈的叹口气。
明白阮昼痴恋他多年又为何仅仅一月就放弃了他。
其实这些,全都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父亲教导他,希望他变成国之栋梁,拥有超然的情怀,以本心做事做人。所以当发现他依旧酸腐固执的时候,只是无奈。
阮昼喜欢他,却又放弃他,怕也是被他的固执己见伤透了心。
其实为人做事,求得就是一个情字罢!
空尘大师见他思索无语,忽又说道:“陆施主已然明了,老衲无需多说了。房间已经准备好,请施主前去。”
陆白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空尘胸有沟壑的模样,嘴角渐渐咧开。
“多谢大师。”
空尘微微点头,见他离去,口中缓缓道:“一念改,一世缘。缘到之时,才是通透之日。”
☆、陆白因缘
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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