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微微眯起眼,有些搞不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会死。
如果真的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至少会在医院里醒过来。
墨白抬起手揉了揉头发——因为搞研究没心思好好保养所以总是有些毛躁的头发今天似乎变得不太一样,手指尖柔软的触感让他稍稍有片刻的迟疑……但是很快的,他为自己更加在意的事情放下了这一点小小的疑虑,他将视线重新投向了面前那个小胖子,用他惯有的那种平白直述的语气问:“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但是我很肯定现在我并没有时间为你们这些高中生做可笑的生物学动员演讲,这位同学,可否先回答我,实验室爆炸怎么样了?”
“什么实验室爆炸?今天有化学课事故!我怎么不知道?”那胖子一脸被驴踢了的表情,“还有‘这位同学’是什么鬼——你这三十几岁老头的语气从哪学来的?”
“……”
虽然并不认为三十岁就步入了“老头”的行列。
但是跟处于中二病的高中生没什么好辩驳的,那都是在浪费时间。
墨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身准备离开教室去找个教授之类的成年人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刚迈开步子,就被人一把搂住肩膀拽了回去,背后贴上个软乎乎的肚腩,陌生人的气息蹭上来的同时让墨白整个人都快炸毛:他最讨厌跟陌生人发生身体接触。
“你去哪啊茯神,等下就生物课了,我听隔壁桌的讨论说可能要进行小测试啊,妈的完蛋了我完全没看书,等下可不可以借我抄一下——啊啊,不对,突然想起来你的生物也很烂……”
小胖子自顾自的碎碎念终于将墨白的忍耐逼到了极限。
他一把推开小胖子,站直了身体,用严肃的语气道:“不好意思,从刚才你这个孩子就一直在碎碎念什么茯神茯神——”
那个胖子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胸牌。
墨白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终于打从醒来后第一次好好的看了看自己——一样的西式校服,一样丑陋没品味的领带,胸前挂着一个写着名字的别针胸牌身份卡,墨白将它拿起来看了看:乐茯神,加州比尔福特中学,高中二年级。
墨白:“……”
小胖子:“朋友,玩够了没有?”
墨白面瘫着脸放下名牌,背部僵直往外走——小胖子急了:“你去哪?!”
墨白:“尿急。”
十分钟后。
站在男生洗手间的镜子前,一名与周围无论是人种还是身材都有些格格不入的东方少年正安静的盯着镜子,陷入沉思。
镜子中,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和楚墨白没有任何区别——而大问题出在,除了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之外,此时此刻镜子里的人无论是身高、身材、年纪都跟“楚墨白”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十七岁少年。
苍白,柔软的黑发服帖的垂下,体格纤细,稍稍往下垂的眼角给人永远是懒洋洋提不起劲儿的感觉。
镜中的少年和楚墨白少年时期长得非常相似。
就像是旧时照片里的自己活生生的活了过来。
但是楚墨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自己——就如同他高中制服胸前挂着的名牌一样,这是一个名叫“乐茯神”的十七岁普通美国华裔高中生。
从情人出轨、实验室爆炸的噩梦中醒来,楚墨白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记忆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一场太过于亢长的梦,当他提起爆炸的时候,周围的人一脸困惑的问他:什么爆炸?
荒诞。
……难道,所有发生时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其实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现在,他本人经历的这些又是什么玩意?
楚墨白万分困惑的同时,他看见镜子中的少年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的目光闪烁,内心未免有些崩溃:人生在世三十年,原谅他从未考虑过超越了科学常识理论之外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直到他开始怀疑现在发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是否才是真的梦境,这个时候,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站在洗手间的少年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掐了把脸,然后吃痛地嘟囔了句什么,转身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往记忆中“他的教室”走去。
在之前的位置坐下来,长长嘘出一口气,这时候后背被人捅了捅:“我做了小抄,你要不要?”
“……”墨白缓缓摇摇头,“作弊是令人可耻的行为,你这样会让那些真正努力学习的人的汗水蒙羞。”
小胖子一脸茫然:“苏格拉底?”
墨白:“……什么?”
小胖子:“不是名人名言吗?”
墨白彻底失去了和他继续对话的兴趣。
坐在桌子上,将所有崭新的,看上去没被翻开多少页的教科书打开看了眼内页,上面都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乐茯神”三个字……仿佛是间接地证明了什么,墨白默默地它们一一合拢塞回课桌,又因为课桌太乱强迫症发作将它收拾了下,等他忙完抬起头时,他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包括站在讲台上职业装的中年妇女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墨白:“?”
“乐先生,如果您这一次继续考零蛋,我将不会顾忌你体育特长交换生的身份,以我的教师生涯作为代价,向校长提出将您这样顽劣的学生驱逐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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