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烨不禁一怔,韩凌是习武之人,若受寒气侵袭,那将会大大损害其身体,阻碍其武学造诣的提升,怎能把人关在这地方?!黎烨心中忧虑,连忙往树洞里钻。
一进树洞,黎烨就看见了蜿蜒曲折向下的土台阶,黎烨沿台阶走下去,四周一片漆黑,空间又狭窄,使黎烨不禁感觉一阵心慌。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扶着土壁,一步一顿小心往下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黎烨绕过盘错的数根,到达底部,眼前登时豁然开朗。这是一座被根脉缠绕的牢房,墙壁上满是裂痕,有种摇摇欲坠之感。里面灯光昏暗,但隐约可见牢房尽头,黎烨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顶多不超过二十间牢房。在牢房前端,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摆了一排刑具,边上有一张木桌和一条长木椅,桌子上有一个酒坛,酒香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飘进黎烨的鼻子里。
按理说,桌前应坐两守卫看门,今日为何不见人影?黎烨心中纳闷。黎烨一边左右看了看,一边等轿夫下来。忽然,一阵急促的鞭打声传入黎烨耳中,他不禁一战,下意识后退两步,屏息辨别声音来自何处。
忽地,又是一人高吼:“看你平时还敢不敢嚣张?哈哈哈!你以为瞪老子,老子就怕你了?皮痒是不是?!”说罢,又是鞭子声起。
听这声音,应是在审问犯人,黎烨心中猜测,随着声音朝牢房里面走去。鞭子声不断,那狱卒的吆喝也越发得意忘形,然无论怎样,也听不到被打之人的半点呜咽,难道是被打死了?黎烨顿觉这些狱卒当真是没谱,私下用刑不说,竟还把人打死,看来回宫以后得好好教训教训。
黎烨走到牢房的最后一间,终于看见了那提鞭狂抽犯人的狱卒,那人满脸胡子拉碴,一张堆满肥肉的大脸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扭曲,他的眼中光彩四溢,每一鞭落下,他的身体都会随着血液的迸溅而震颤。
被打那人双手被吊在架起的横木上,他头发凌乱,脸上身上满是血痕,看不清模样。黎烨微微蹙眉,他站定在牢房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狱卒一顿,寻声望向黎烨,待看清黎烨容貌时,脸色登时煞白,他忙扔下鞭子,双腿跪地,大大的磕了一个响头,高声道:“小的参见陛下!”
被吊之人似乎听到了声响,也抬起头看向黎烨这边。黎烨看着那人,隐约觉得眼熟,但又不确定,又问狱卒道:“那人是谁?”
狱卒忙道:“启禀陛下,这是犯人韩凌。”
黎烨猛地怔住,他又看向韩凌,此时对方已气若游丝,整个人软软地被半吊着,一晃一晃的。黎烨胸口怒火起,他一脚踢在狱卒身上,大声问道:“你为什么打他?!竟敢欺瞒本王,滥用私刑!”
狱卒肥硕的身体被黎烨踢得往后仰了仰,他吃痛地捂住肩膀,又不敢有哼唧一声,只得颤抖着声音回答:“小的冤枉,小的收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黎烨听出言外之意,遂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狱卒已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忙不迭地解释:“启禀陛下,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常年守在这地方,暗无天日,与世隔绝,不知外面是如何形势,那日收到犯人韩凌,并随人附了一份文书,上面写着此人罪不可恕,好生拷打。”
黎烨眼中精光四射,他说:“若是有人伪造文书,那方才你在拷打之时说的那些话又做何解释?你分明很讨厌韩凌,想置他于死地!或者,文书一事就是你为洗脱罪责而设的一个幌子!”
狱卒忙大声道:“陛下明察,小的万万不敢啊!”
黎烨道:“那你方才所说之话又是为何?”
狱卒左右为难,最后只得坦白道:“启禀陛下,平时韩公公仗着自己有一身好功夫,就目中无人,完全不把咱们侍卫当一回事。所以私底下咱们挺怨恨他的,这次他恰好落到咱们手里,上头又下命令要拷打,咱们不就借着这东风出口恶气嘛。”
黎烨一错不错地看着狱卒良久,从对方神情来看,应不像是在说谎。黎烨还想说什么,正好,轿夫赶了过来,黎烨招招手,让他把韩凌放下来,而后背出去找太医诊断。黎烨留在牢里,和狱卒大眼瞪小眼,方才问道:“你老实告诉本王,将文书给你的人是谁?”
狱卒一脸无辜,不明所以地坦诚道:“就是按以往程序,兵部的霍大人交给小的的。”
黎烨稍作思量,看来幕后黑手是高层,能够买通兵部的人,其身份地位定不简单。他现在去问霍大人,大概也问不出名堂,霍大人定会把所有罪责推给这狱卒,到时反而会打草惊蛇。至于那文书,想必霍大人早就命人暗中销毁了吧。为以防万一,黎烨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把那文书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狱卒领命,畏畏缩缩地去翻柜子,然过了许久,他都找不到那文书,他越发惶恐不安,连忙辩解,“陛下,那文书不见了。但你要相信小的,小的说的全是真的!”
黎烨叹了口气,果真如他预料的那般。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眼泪鼻涕直流的壮汉,心里觉得他无辜,但又觉得他不值得同情,思量再三,说道:“黎国有律法规定,牢中不得用私刑,不得屈打成招,你无视律法,不探求事实,以公徇私,心术不正,是为大罪。本王决定仗打你五十大板,罢免职务,贬为庶民。”
狱卒一惊,想求饶,但见黎烨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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