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满十八岁没多久,你爸妈就出车祸去世,连你也差点丧命,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一直都对自己那麽温柔的哥哥,怎会是做出策划杀害父母这种事的人?可是一切又如此巧合……难道真如伯母所说,这些全是哥哥的安排,就连对自己的疼爱,也都是伪装的吗?
越想越觉得寒意入骨,如果这些温柔呵护都是假的,那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多年的爱恋,岂不等於也是对方的计画之一?就像伯母说的那样,只为了让自己听话顺从而布下的局?
想起三年前那场惨痛的酒後告白,泰特斯冷酷无情的拒绝,甚至残忍地不告而别,让他留在台湾独自啃蚀被抛下的伤痛,最後换来了不仅仅是心碎的绝望,从此不敢再对爱情有所奢求,更因无法面对而不敢回家……
倘若这一切都是哥哥安排的,他以为的爱都是谎言的话,那他的世界里还剩下什麽?还有什麽能相信?
抱着双臂曲起不停轻颤的身子,他茫然地瞪着被水珠晕染的被单,直到他受不住喉腔的乾涸躁热,不自觉地看向桌上的水瓶,余光也扫过了挂在座椅上的背包,才想起包里还放着伯母给他的那份纸袋。
对了!哥的资料!
一想到这,他连忙跳起来冲到书桌前打开灯,找出那包纸袋,将袋里的东西全抽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怀着紧张的心情,仔细翻阅那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根据档案里零散的纪录,便可知这份调查结果的不完整,除了因时间过久导致纪录遗失外,就是部分资料曾被人掩盖销毁,由此可见,手头上这份资料得花费多少苦心才能取得。
泰特斯原先不叫这个名字,是被尼尔收养後才改了名,而这自然也增加了调查的困难度,但显然伯母请来的私家侦探有几把刷子,不仅打听到泰特斯的本名,还挖掘到不少那段亟欲被隐藏的过去,让贝儿越看心越沈。
原以为哥哥只是普通穷人家的孤儿,却不想他所生长的地方不止是穷,还是更险恶的地方——纽约哈林区。
即便今日的哈林区已不同往昔,但在三十多年前,那里仍是全国出了名可怕的犯罪区,曾有人称之为最堕落的地狱,每年起码发生一百件谋杀案,当地居民吸毒的比率及青少年犯罪率,更是远远超过其他地方的十几倍,这便是泰特斯的出生之地。
倘若只是如此,也许还不至於大惊小怪,但一看到家庭概况,就不禁让人倒吸一口气,也无怪乎玛莎会如此惧怕这个人。
泰特斯的父亲是连续杀人犯,至今还在牢狱中服刑,母亲是妓女,因从事非法xìng_jiāo易被捕,在坐了几年牢出来後,就吸毒过量致死了。至於泰特斯则在父母被捕後,被警方送进医院治疗戒毒,之後才被送到儿福中心,开始了反覆寄养又被弃养的日子,当时他才十岁。
社工记录了关於他在儿福中心与寄养家庭的状况,无一不是负面的评价——冷漠阴沈、拒绝合作、排斥团体,甚至时有打架伤人、偷窃财物等嫌疑,以及不停地跷家逃学。在最後一次逃家後,社工人员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了。
贝儿呆楞地阖上文件夹,拿起被压在最後面的一张照片,从视角来看似乎是从远方偷拍来的。
照片里是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孩子,抱膝坐在脏兮兮的天桥下休息,银色的头发虽是梳得整齐服贴,却因许久未剪而参差不齐,明显营养不良的身子穿着尺寸过短的单薄衣物,脸上的淤清遮掩了有着漂亮五官却苍白的脸,直视着前方的湖绿色双眼冰冷得骇人,彷佛在漠视这与己毫无相关的人间。这缕丝毫看不出活在这世上的灵魂,却又隐隐透露出一股怨世的绝望。
盯着那双眼的视线逐渐变得朦胧,最後化成泪滴落在陈旧的照片上,贝儿连忙吸着鼻子拂去水珠。即便资料里的每个字句都将这人描绘有如怪物,但他仍只感到难以言喻的疼痛。
『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能好到哪去?』
可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啊!!
在心中反驳着伯母说的话,他拿着照片倒回床上,明明身子是疲倦虚软的,脑袋却是乱烘烘的,混杂的思绪快速地奔驰着,却找不到能够统合的路,最後只好睁着红肿的双眼,凝视照片中的小泰特斯,意外的是,心情竟因此渐渐平静了下来。
摒除了跳跃的杂念,他以目光细细摹绘着照片中的男孩,将小时候印象中哥哥的样貌与这个迷你版的泰特斯一一重叠,过往的记忆亦在脑海里一一翻页,那段失去父母後的童年里,一张憔悴却坚毅的侧脸是他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记得那一次,他莫名病得突然,也病得厉害。从医院急救回来後,哥哥却出人意表地辞退家里所有帮佣,自己亲手照顾卧病在床的他,明明体力已撑到了极限,却还顽强地边接电话处理公事边将煮好的粥吹凉喂他,每当他因病痛大哭大闹时,哥哥就紧紧抱着他,不断在耳边轻哄:「贝儿不怕,有哥在,痛苦很快就过了。」
当时他病得意识昏沈、忽梦忽醒间,转头便见到身旁的那张侧脸,专注而严肃地读着公文,却在望向他的瞬间化为温柔的微笑,然而眉间的疲态与眼里的血丝,却是那样深刻地印在他心里,从此挥之不去,从此哥哥就成了他的唯一。
大病痊癒之後,哥哥仍旧坚持要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即便是一块饼乾,也要亲手烤给他吃,虽然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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