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本名徐知梅,是离京城20多里开外的上河村里,徐秀才家的女儿。徐秀才学问不错,在村里的学堂做馆,束修虽不多,支持一家人的花用也尽够了。
徐秀才为人却有些迂腐,信奉圣人言,平日里只教女儿读女四书、烈女传,学些三从四德,将女儿拘在家里做针线活,以至于把女儿养成了一副天真柔顺的性子。若徐秀才安康健在,女儿这样的性子也并不防碍,找个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家倒也相宜。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徐秀才进城买书,叫街上急驰的马车撞了,当时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只摔破了衣裳,人家赔的几两银子也不要。
回到家才发觉不好,请医延药,哪里少得了银子,兼之卧病在床,没了经济来源,只靠家里的积蓄支撑着。
很快,家里的积蓄花了个精光,徐秀才的病却半点不见好。一双儿女又年纪尚幼,徐母无法,只得去借。然而,徐秀才到底没能好起来,半年多后撒手去了。徒留下徐母带着一双儿女面对一屁股债务。
当时的徐知梅才将将十二岁,幼弟徐知柏更是才四岁。幸而,徐知梅母女的针线活那是相当不错,做活又快又好。每每做好了去城里绣铺售卖,也能比别人多得些银钱。
就这么磕磕碰碰的过了几年,徐母却又因劳累过度而一病不起了。家里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钱看病的,而之前欠下的债本就没还,如何再借得钱来。拿着家里所有的铜钱也只够抓一付药,愁眉不展地走在街上的徐知梅一头撞上了贾赦。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贾赦瞧上了徐知梅的好相貌,又得知她家中情况,各种利诱,又是给徐母延医问药,又是将徐知柏送到私塾念书,又是帮忙还债。最后,徐知梅被一顶小轿抬进了贾府,成了如今的徐姨娘。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挽春并不知情,就是这些,也是听徐知柏这个小舅舅说的。而徐知柏当年也不过八岁稚龄,能知道的事大多都邻里乡亲嚼烂了的。
胡思乱想间,徐姨娘的住所已近在眼前。
进了倒座,徐姨娘正坐在外间的炕上做针线。瞧见挽春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喜笑颜开的又是让坐,又是吩咐小丫头上茶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四喜,快去沏了前儿得的新茶来。”,自己又亲去取了一盒子点心过来,让挽春品尝,忙得团团转的。
“哎,哎,奴婢这就去!”四喜听了吩咐,连连应是,也忙忙地乱窜起来。
挽春看着徐姨娘忙乱的样儿,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些酸软,“不必着急,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跑不了。”徐姨娘听了只是笑吟吟的并不说话,满是慈爱地看着挽春。
诚然,徐姨娘其人是有些软弱的,就是后来生了挽春,也没能为母则强地刚强些,但这并不能否认,徐姨娘对挽春的那一腔拳拳爱女之心。
挽春细细地打量着徐姨娘,“你近来可好?”因住在老太太院里,离大房这边甚远,老太太心疼孙女们每日来回跑太辛苦。只说让十日过来请一次安,表表孝心也就罢了。加上二姐姐迎春也只每十日来一趟,挽春也不好来得太频繁,是以,距上次过来看徐姨娘已有四,五日光景了。
“我好着呢!姑娘不必记挂着我。”徐姨娘脸色红润,笑容满面地说,“姑娘可还好?”
看着徐姨娘笑容真切无一丝勉强,精神头也极好,挽春也安下心来,笑道:“我也好!”
说话间,四喜已捧来了茶盅,“姑娘用茶!”
挽春端了茶盅吃了一口茶,有些惊诧,“这是新茶?”信阳毛尖,这样的好茶邢夫人可舍不得,至于大老爷,怕是早已忘了徐姨娘这号人了。
“是柏哥儿前儿送来的。还有这点心,是我娘做的,姑娘尝尝,若吃着对味儿,就给姑娘包了带回去吃。”徐姨娘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肯让挽春称呼自己母亲和弟弟为外祖母和舅舅,也不敢和挽春太过亲近。生怕传到上头主子们的耳朵里,平白让挽春遭了厌弃。
挽春心里明白,也不愿拂了她的情意,从来也不在徐姨娘面前喊外祖母和舅舅,“徐太太的手艺自是好的!只是,你也不要都给了我,自个儿留着吃吧!我如今在老太太处,吃穿用度再没有少的。”
“我这儿还有呢!姨娘给你的,你接着便是。”徐姨娘得了这话,更是高兴,一时也等不得了,立时就让四喜去包茶叶和点心。
挽春无奈只得顺了她的意,又想起之前半道让奶娘回去拿的东西,“我现下有事情请徐大爷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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