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抖的手从头顶上拿下来,用力拍着脑袋拍落黄沙。他小心地睁开眼睛以免被沙子眯了眼,然后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方才掉到他边上的东西。
须发虬结肤色黝黑,布满刺青的丑陋脸孔上是张大了的嘴,沙漠盗匪的头颅倾斜着躺在沙子上,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我名叫朝子艾,这是我的小厮木闻。今日要不是几位路过,我们就要被那群盗匪谋害了。这大恩大德,朝某没齿难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捧着水袋,男人的手还在发抖。
他面前刚从马上下来的人挑了挑眉才开口:“没什么,本来就是那些家伙擅自来攻击我们……哦,我叫胧祯,这两个是我的随从和仆人。”
他说得倒轻描淡写,太过英俊的随从皱着眉站在边上,而人高马大的仆人则一言不发地动手卸下行李,让两匹马去浅滩边休息。
然后他又开始张罗起一行人休息所需的铺盖篝火来。
朝子艾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手忙脚乱的小厮,不免有些感慨。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们是附近哪个部族的人吗?看起来很适应大漠里的生活。”
胧祯啼笑皆非:“我姑且不论……这人看起来像大漠里的人?”胧祯拽住他玉树临风的“随从”,然后被那人塞了个水果在掌中。“不,我也是路过这黄风洲。只不过在这里旅行了月余,好像也习惯了。”
黄风洲的旅行不如之前玄辰洲来得“精彩”,他们除了之前的迷阵外再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平安和枯燥一如这片荒漠——虽然胧祯在这段时间的旅行里也发现了所谓的“荒漠”也分很多种。
粗粒砂石组成的平坦砂原;如同无情巨力凿出的,铺满大小碎石的山谷;遍地龟裂,干涸而贫瘠的古河道……还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如山峦般起伏的黄沙大漠。
原本预定今晚要赶到下一个城镇的他们因大漠中的一伙匪徒而耽搁,于是只能暂且找了个地方歇息。幸好这附近的大漠中时不时会有一些“浅滩”。
地底深处的水流有时会贴近地面流淌,涌上来的清水将黄沙化为了浅浅的泥滩,生长着绿草和多种大漠植株,生活着一些小型走兽和水鸟。
大漠中的部族和旅人们显然也将这些地方当做了休息补给之处。
卓勒铭方熟练地在一堵石墙背风面支起足够一人使用的帐篷,而时间还早,今天才刚认识的旅人们围着火堆随意聊着,摆弄着吃食。
朝子艾从失而复得的行李里取出干饼,和肉干一起在火上烤着。死里逃生的激动让他有些闭不了嘴:“原来是这样……我也是千里迢迢来这片大漠里找人,多亏有木闻一直跟着我,再加上运气实在不错。不然早就埋骨在这片荒漠里了。”
“找人?”难怪了,胧祯从第一眼看到这男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并不像个穿越荒漠的商人,也不像是自己这一类旅人。
身边的迟钦又递给他一个水果,坚硬的外壳上被割开个小口,只要手指用力就能捏开,吃到里面清甜多汁的果肉。
“恩……说来丢脸,我乃是来寻我的妻子。她曾是这片大漠中某个部族之子,有次偷偷离开部族玩耍,却被拐子掳走辗转卖到了白崇洲。我因缘际会救下她,与她一见倾心,于是不顾家人的阻挠娶她为妻。”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腼腆,火光却映着他眼中的浓情。只是那浓情中却渐渐掺进了伤痛。
“我们本应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之后该幸福安乐地生活在一起直到老去……她到底为何要离我而去,只留一封书信说什么与我情缘已了的谎话呢?”
一脸悲痛的男子并没有察觉,但胧祯却是将他身边小厮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真切。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莫不是想家了吧。”
“她若想家,我自会陪她回去啊!虽然她曾说过她的族人一定不会欢迎我……但那又成什么问题呢?我那些反对的家人也没成为阻碍不是么?为什么要这样……”
“大少爷。”小厮木闻打断了他的苦情戏,把手里烤好的食物递给他,再拿走他烤得半焦半生的食物:“你别忧虑,我们已经把这片大漠找得七七八八,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少夫人了!”
“可万一她并没有回大漠来怎么办?万一她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万一她有了别的情郎……不,不会的!她那样爱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情郎?不会的,不会的!”说到后来像是想要说服自己一样的不断否认,他用力撕着手中的饼子。
“不会的少爷,你不记得了么?之前城里驿站的人说过少夫人在他那里买了灵鸽,看门的大卢也说有几个蒙脸的斗篷客把少夫人接走了。你不是说他们衣服上的图样听起来像是少夫人部族的图腾?”
“恩、恩、恩……”朝子艾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把烤饼往嘴里塞。
胧祯只将朝子艾的话当个故事听,迟钦却表现出了关注。
“你知道令夫人是来自哪个部族的?”
“不知确切的名号,但我曾见过……”他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捏:“我见过她背上后颈下有一枚刺青,她说那是她们部族的图腾,只有尊贵的人才能纹在身上。如果叫我看到那图腾,我一定认得出来。”
“那图腾长什么样子?”胧祯好奇地插嘴,见男人皱眉露出怀疑的神色便又加了一句:“我之前也路过了一些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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