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再喝。”
安巴拉几乎要气炸:“我们南湄人对蛇神发过誓,从不撒谎!”
李蒙面无表情:“不让我去,就不喝。”
二人对峙片刻,安巴拉一路都没喝水,粥也没心情吃,干渴得不行,只好先把李蒙的手从背后绑到身前,牵着他去树丛里解决。
“走远点。”
安巴拉看出李蒙功夫不济,不怕他逃跑,兼自信武功,便带着李蒙又走了几步。
“不够远。”
“走那么远做什么?”安巴拉眉毛一挑。
“他们会听见。”李蒙故作骄矜。
恰好晨光初露,金黄阳光照出李蒙红红的侧脸,李蒙在外面跑的时间不长,脸虽晒得没以前白了,脖子却光滑白皙,乌黑头发,修长颈子。
“咕。”安巴拉咽了口口水。
李蒙:“……?”
安巴拉只得牵着李蒙又往树丛深处走了几步,李蒙听见水声,说:“再走两步,这里树叶繁茂,别让虫子掉在我身上。”
阳光在李蒙颈子上跳来跳去,走出树影密布的地段,李蒙如同被灿灿金光包裹着,少年人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的面容在光影作用下,有片刻呈现出不辨雌雄的美,比常年在南湄丰沛阳光中劳作的姑娘细皮嫩肉。
“你转过去,我尿尿。”李蒙绑在一起的手开始松裤带。
听见声音,安巴拉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漫无目的盯着远处掠过水面的小鸟。
“我们南湄,有一条河,叫湄水,比这条河大得多,下落时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李蒙抬头乱看,河不宽,看上去不深,水流也不湍急,随口道:“你还会说成语了,真不错。”
安巴拉面上一喜,刚一动,拴在李蒙手上的绳索也一动。
“不要转过来啊,转过来我尿不出来。”
安巴拉忙保证不转过去。
态度太好了,转性了。李蒙没太往心里去,想了想,要从这里逃跑不是很方便。把裤子提上,不愿再耽误时间,说:“好了。”
安巴拉心中有些异样,心不在焉,走得有点快,几次差点把李蒙拽倒,他骑马骑得走路都外八了。
“啊啊啊——!!”
安巴拉没留神,把李蒙拽得整个身子向前倾,本来他可以闪开,可看李蒙红润的嘴唇,就像他们南湄山上鲜美的果子。
一万个草从李蒙心头掠过,他双手被缚,一时要朝旁边滚。
安巴拉陶醉地闭上眼睛。
李蒙:“……”欲侧身时,腰被一把抱住,手上绳索应声被割断。
安巴拉睁开眼左腿便是一阵刺痛,毫不留情的一把刀扎在他大腿之中,安巴拉挥手掸去另一把匕首。
人影动辄如山间灵猴,速度极快,安巴拉只及看见一人背着李蒙,攀住林间藤蔓,蹬踏树干,飞掠而去。刚捶腿大叫跳脚片刻,便看见眼前最近的树干上洒落的暗红渍痕,以指沾起嗅闻。
安巴拉立刻一瘸一拐返回营地,带上手下,循着血迹找去。
……
逃跑路上,李蒙几次险些从赵洛懿背上掉下去,只得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起先赵洛懿一手托住李蒙屁股墩儿,鲜血渗在指缝之中,当李蒙抱住他,赵洛懿低沉的声音说:“抱稳点。”
李蒙整个人紧贴住赵洛懿,赵洛懿不再托住他,两手在树间灵活攀援,发足狂奔足有小半个时辰,侧旁岩石和参差草木掩映的是官道。
界碑上霍然现出两个鲜红的字:岐阳。
赵洛懿放下李蒙。
李蒙两股战战,鼻端尽是血味,又看见赵洛懿左手全是血,身上穿的是黑袍,不大看得出,但赵洛懿嘴唇苍白皲裂。他手指撮在唇边长长打了个哨,片刻后,马蹄声自官道传来。
“上马。”
李蒙认识那匹马,是从霍连云府上带来的,只有一匹,他看了赵洛懿一样,赵洛懿警惕冷漠地向四面八方环视。
李蒙上马后,他便坐在他身后,带血手掌牵起缰绳,一抖。
李蒙不安地在赵洛懿双臂中动了动,不住往后看,风声呼啸,赵洛懿坐在他身后,血味被空气冲淡,温暖的身躯偎着李蒙。
一路师徒二人没有闲工夫交谈,出发时天刚亮,中途找了间客栈休息。
赵洛懿让李蒙去喂马,等李蒙回到楼上房内,赵洛懿站在窗口,一道狰狞长疤安静匍匐在他精壮的背肌上。
赵洛懿扎上袍子,对李蒙说:“下去叫两碗阳春面,在房里吃。”
李蒙不敢多话,点头,看见窗边木架子上,铜盆里血水微微反光。
临出门又听赵洛懿补了一句:“卧两个蛋。”
为免多事,李蒙无聊地在厨房等面好了,自己端上楼。
赵洛懿坐在桌边,一手按在腰侧,见李蒙进来,分筷子,把自己碗里鸡蛋夹给李蒙,三两口稀里哗啦吃完汤面,把汤也一口喝干。
李蒙第一个蛋还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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