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埋头吃得大汗淋漓,李蒙喝完汤,通体舒畅,稍微有了些精神。
“师父,我们还有多久到南洲?”
赵洛懿:“……”
见赵洛懿不回答,李蒙上了马犹在喋喋不休盘问,赵洛懿猛一把按在他后脑勺上。李蒙吃了一嘴马鬃,老实了。
李蒙对自己的畏惧已经大大降低,却也让人头疼,聒噪得不行,同一个问题常常要问好几遍,这让赵洛懿简直不胜其烦。他心情好时回一句,心情不好时理也懒得理,李蒙却怎么都不生气,消得一时片刻,又屁颠颠儿追上来继续问。
赵洛懿一年到头在外面跑,从未有过这样热闹的日子,以后都得这么吵,比起一个人的难言寂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心情不好还能揍小子一顿。
两日后。
“下马。”
李蒙听见声音,睁开惺忪睡眼,他们在一座山脚下,石板阶梯狭窄,马驮着人走起来有难度。
被赵洛懿抱下马,李蒙脑袋上被套上一顶毛帽子,他自己扶正,亦步亦趋跟在赵洛懿身后。
山道湿滑,李蒙没走两步,由于心不在焉,就把脚给崴了。
“……”赵洛懿走到他面前蹲下。
“师父要背我?不好吧。”李蒙拒绝道,眼神发亮地盯着面前宽阔温暖的背。
“啰嗦。”赵洛懿不悦道。
李蒙忙趴上去,把头埋在赵洛懿脖颈里,鼻端贴着赵洛懿光滑温热的皮肤,李蒙偷偷深嗅,觉得赵洛懿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但不是香味,总之让他浑身有些燥热,血流速度加快。
晶莹剔透的水准自浓翠的松叶尖端滴落,李蒙一只手给他师父遮住,听见赵洛懿低沉的说话声,赵洛懿说话时,胸腔内的震动透过背脊传来,让李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很近很近,没有一丝缝隙。
“山上住着什么人吗?我们为什么要先来这里?不是先去凤阳和二师叔汇合么?”
赵洛懿脚步停了停,很快又继续上山,发闷的声音响起:“你喜欢你二师叔?”
李蒙愣怔片刻,耳朵发红:“师父不在楼中时,二师叔对我最好。”
赵洛懿“嗯”了声,鼻中喷出白气,他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亭子。惦记着给李蒙正骨,赵洛懿尽快走上亭子,让李蒙坐着,脱去他靴,隔着袜子,摸到李蒙肿胀的脚踝。
李蒙闷哼了一声。
赵洛懿抬头看他,李蒙满不在乎地望着远处,兴高采烈地说:“师父,看见吗,松鼠!”
“这么冷的天,松鼠都躲在树洞中过冬,不会出来。你眼花了。”
“我真看见了,不信你看,它出来找吃的。”李蒙信誓旦旦道,还要多说两句,提心吊胆提防的疼痛从脚踝传来。
赵洛懿下手快准狠,李蒙没来得及尖声叫,那疼痛已慢慢消散。
“走路小心一些。”赵洛懿说着,给李蒙穿上鞋,蹲在他面前,反手拍拍背,示意李蒙上来。
山路崎岖,石梯很新,显是山里住的人家才修的。
李蒙都快打瞌睡了,才望见窝在山腰里的庄子,那山庄很大,如同一头卧龙蛰伏在山中。
“这里离南洲府又不远,什么人特意住在山上,是师父的朋友吗?”李蒙下了地,脚踝仍有点痛,但拽着赵洛懿的袍袖,勉强能走。
赵洛懿没有回答,走上石级,门靠右一侧垂下一根细绳。
李蒙看见他没有敲门,只是拉扯那根细绳,也不见有什么反应。赵洛懿又拉了两下。
门内传来脚步声,朱门中现出一张不耐烦的脸,细长眼,俊秀瘦弱的纨绔子弟模样。
“找谁?”那人问话时已经摆出立刻就要关门的架势。
“将此物交给你家主人。”
李蒙见赵洛懿从怀中取出一物,似是一个玉佩,却没有挂在腰上,而是揣在怀中。
“这什么玩意儿……”那人与赵洛懿视线一触,不耐烦中带了三分畏惧,“知道了,你们在这儿等候,我去问问。不要随便毁坏这里的一草一木。”那警惕神情,似乎有点怕赵洛懿见不到人,会在门前搞破坏。
山庄门口匾额上古体文字写着“闲人居”,李蒙在一旁大石上坐着歇脚,赵洛懿则直身而立,就站在门前,像有什么心事。
其间赵洛懿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李蒙忙低头,过会儿再看去,赵洛懿已又站得笔直。
没有等太久,山庄大门拉开。
一人着素白锦袍,手中掂着赵洛懿方才给的玉佩,双手奉还给赵洛懿。
“此处不是说话地方,请入寒舍,小酌两杯,再叙话。”那人抬头看来,李蒙防备地看他,那人嘴角微微弯翘,“你的小徒?”
赵洛懿淡漠地“嗯”了一声,对方也不以为冒犯,对李蒙扬声道:“赵兄弟与小兄弟一路舟车劳顿,舍下略备薄酒,还望你们师徒不嫌弃。”话声不卑不亢,看不出与赵洛懿是何关系,但李蒙觉得说话者待人接物风度非常,让他想起朝中为官的父亲。只闷不吭声跟在赵洛懿身后,自有下人上来牵马,把马缰交出,李蒙就跟着赵洛懿进门。
赵洛懿漫不经心地侧转身,见李蒙掉在后面,伸手将其揽过,手便留在他的肩头没有离开。
闲人居中一步一景,修缮极为用心,即便在萧索冬季,一样有梅花风雅之姿、松柏高洁之骨。
庄中有活水,以对半剖开的大竹为桥,从树丛后不知何处引入,最后汇入一口大缸,缸中有活鱼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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