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师兄魏嘉似乎对夏末的这事早就知道,夏末简单说了一遍,他木讷地欲言又止,夏末就明白了。师兄那张方脸似乎太厚了,夏末也难以看出什么想法来,他主动询问,“师兄知道我这事今年肯定没戏?”
“前几天听其他实验室的人说过。”魏嘉说话的时候不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
夏末愣了一下,心说你都听说了你不早跟我说,不知道消息越晚越被动吗?
“是这样,师兄,职称这种事我不是太在乎。”夏末说,“讲师和助教能干的事差别不大。但我就想问问,院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进讲师我觉得就不该是个事啊。如果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至少我应该知道。”
魏嘉看着自己师弟,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者不愿意说是非。夏末耐心地等着他,向后靠在走廊的窗台上,摆出了不听完就不走的架势。
魏嘉只得开口了,但话的内容出乎夏末的意料,“起先,院长人选是在咱们老师和刘老师之间选一个,刘老师资历本来不够,但是当时却积极想要运作这件事。具体的情形我不知道,反正咱们老师不大瞧得起他,院长也不可能是他。但是想不到老师当了院长一年就去世了,学院里资历高的老教授还有几位,但都是纯粹的学者,或者竞争不过刘院长,或者根本不想担任行政职务。所以院长的职位还是落在刘老师身上了。”
夏末心里明白了,有些吃着苍蝇了的腻歪,“就算那时候结了仇,可是现在人都死了,剩下咱们几个徒子徒孙只不过是干活的,难道还有人能威胁到刘院长吗?”
“老师去世以后,咱们这边几个实验室的经费就被削减了,好几个实验都停了。”魏嘉抬起头,透过镜片看着夏末,“要不是现在做的几个实验一直是咱们的根基,能撑住学院的场面,恐怕也要停了。原先老师身边的几个人年纪太大,都退休了,不管事。再说……他们也都是学者,争不过人家。还有排在你前面的几个师弟里性格太能得罪人的,老师都建议他们出国了。”
夏末半天没说出话来,跟那几个停了的实验比起来,他这点事简直都不算个事了。他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到师兄那双黯然的眼睛就说不出来了,再多说想来也就是这点事,师门整体被压制,他被压在下层上不去,上面的师兄没有钱开工,仅有的那点学术根基过不了几年就没了。再加上他们师门现在这几个人整体职称都不高,很难申请下来资金充足的实验项目,师兄又不是能去游说项目基金的人。
他突然明白自己处境尴尬,想到过去这一年,他觉得刚刚结束学习生活,又开始了学者的慵懒生涯,正可以让生活停下脚步,好好玩上一阵子,所以什么都没留意。现在他想起了老师,想老师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把他拉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被翻腾起来的尴尬郁闷压了半晌,突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师门的处境太搞笑了。魏嘉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但是魏嘉长得就像块方型面包,即使有点什么心思和情绪,那也都包裹在里面当馅了,能突破厚厚的面包皮去把它们调动起来可不容易。
“得了,师兄,你也别郁闷了。慢慢来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你这脸色也不太健康,走咱们去打网球怎么样?”夏末邀请他出去晒晒阳光,“换换心情。”
魏嘉怔了一下,摇摇头,“我还得看论文,实验停了我们更要抓紧时间在理论论文这块。你也来听听师弟师妹们的学术报告吧?下午一点。”
夏末有点耐不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根本坐不住凳子,敷衍道,“我看看吧,下午我时间就过去。”
魏嘉还想约束夏末,但是老师不在了,没人管得住夏末,他自己也从来就不是当大师兄的材料。刘院长师门的大弟子才三十二岁就破格成为教授了,还是教研室的负责人,挂着各种学术带头人的头衔,他快四十了才是个副教授,而且性格窝囊,连师弟都说不听。他只能任夏末离开,转身继续去看着学生们抠论文。
夏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叫住魏嘉,“师兄你知道这几天数学学院有个老教授因为评博士导的事心脏病发的吗?”
魏嘉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夏末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果然也知道,“刚才院长提了一嘴,你知道说的是谁吗?”
“就是一直教咱们学院高等数学的刘子鸣老师,他教过你吗?”魏嘉低声问道,视线落在走廊的理石地面上。
“教过。”夏末略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他年纪挺大,也很有威望,他不是博士导?”
“以前是博士导。”魏嘉说,“但是数学学院今年说他年纪大身体不好,最近几年论文出的不多,就把他的博士导给拿掉了,空出名额来给了院长的嫡系。” “什么?”夏末惊讶地看着魏嘉,“他的名声连咱们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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