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正因为玄钺素来如此冷漠,偶尔的温情才会如此惑人。
自从事迹败露后,萧铭不知梦到过对方少次,有时是被对方提剑追赶、坠落深渊,而更多的时候,则是曾经的恩爱甚笃、情意缠.绵。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唾骂自己太过矫情,明明不过是一场骗局,却弄得好像是真正深爱过那般——所幸,当萧铭用打坐代替了睡眠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遏制,使得他能够保持理智,驱除非分之念。
纵使早就在陆天羽的表情中猜到了身后之人,但在真正看到玄钺之时,萧铭仍旧硬生生吓了一大跳,浑身上下的毛都似乎炸了起来,没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洛水宫中能够劳动玄钺大驾的都是些相当重要、更相当困难的任务,就算是实力高强如玄钺这般,也极少能如此迅速地完成,故而萧铭这才胆敢在城内停留这么久,将自己小徒弟的事情搞定。
听到萧铭的质问,玄钺微一挑眉,声音冷冽如冰晶玉石相撞:“当然是在等你——倘若我不佯装离开,你又怎肯现身?”
萧铭:“……………………………………”
——呵呵,有个太了解自己的强敌,真是糟心死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耍手段耍得这么溜。”萧铭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感叹还是自嘲。
玄钺沉默片刻:“这都是你教给我的。”
萧铭:“……那还真是我自作自受喽?”
玄钺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旧沉默。
萧铭感觉到陆天羽紧张地扯着自己的衣袖,被玄钺周身萦绕的剑气与威压激得瑟瑟发抖,不由得脚步微移,挡在他身前——这可是自己未来的鼎炉,半点也损伤不得!
眼见萧铭的举动,玄钺的眼神越发锐利了几分,本命剑发出细微的鸣响。萧铭的心中紧张,绞尽脑汁地思考脱身之计——上一次他是靠着嘴炮(?)赢的,这一次玄钺必定有所防备,不会再轻易分神,这可应当如何是好?
“如此你追我逃的把戏,你累了,我也一样累,干脆我们直接来个了断吧。”萧铭迎着玄钺的视线,表情坦然,“你待要将我如何?杀我泄恨?”
玄钺的眼神一黯,双唇紧抿,周身的剑意越发凛冽,竟然隐隐引起了萧铭体内残存的剑气的共鸣。
萧铭本就因为方才一战而灵力衰竭,险些压制不住剑气,此时更是火上浇油。他面上一白,浑身经脉剧痛之下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丹田内的金丹又黯淡了几分。
玄钺大概从小到大从未被人糊过一脸的血,一时间竟然完全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明明嘴上信誓旦旦着说要直接了断,但是萧铭哪里又能够放过这一天赐良机,想都没想便发动了传送篆符,还不忘了伸手将自己的小徒弟一同扯走。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眼睁睁看着萧铭消失在自己眼前,玄钺却早已不复先前的愤怒,反倒有了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无奈。他抬手轻轻抹去面上的血珠,拧眉沉思片刻,将一名洛水宫弟子唤到近前。
接到传讯的筑基期女修匆匆赶到,只见自家战力天下无双的玄钺师叔站在那里,白衣上溅着点点血痕,不由得面色大变。
“师叔可是受了伤?!”女修焦急担忧的询问并未引起玄钺半分的注意,他并未抹去指腹的血迹,只是将手一翻,把血迹握在掌心处:“近日城中可有何异常?”
“异常?”女修愣了一下,却不敢多言,只是躬身应道,“并未……有何异常,哦,是了,今日陆家据传与一散修有了冲突,陆家老祖被杀身陨,陆家气不过,正打算向玉琼阁申诉,追杀那名散修,还自己一个公道。”
女修对于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并不在意,故而所知不详,她本以为玄钺也不耐烦听这种琐事,早就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却没想到玄钺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陆家……”
不知为何,女修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这两个字之间所隐含的杀意连她都心惊不已。
“……敢问师叔,这陆家……有何不妥之处?”女修低声问道,“莫非掌门交予的任务,与这陆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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