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梦一尘班师回朝的前一天,妖宫出了大乱子。
妖寒宫凄冷,阵阵寒气侵蚀外加三十年光阴的摧残,荆楚儿不由得发丝尽白、瘦骨嶙峋。她蜷缩在妖寒宫一角,念着一尘,恨着无尘,日日以泪洗面,夜夜咬牙切齿。
黑云罩月,忽然满月发红,如充血人眼。乌云被染血,血色雾气弥散开来,空气中仿佛滞留者血的腥气。嘶嘶作响,似是妖魔涌动。
“血月……必见血光……”
地底有微弱声音传来,空荡荡地回旋,细细入耳。荆楚儿不由得大惊,双手环抱住手肘,四处打量。妖寒宫烛光浑浊,曳曳烛火仿佛有鬼影潜伏。她将脸颊贴近地面,果真声音愈发真切,当真是从地底传来。
“是谁……”
“我不就是你么……”地底之人哈哈大笑,疯癫魑魅,“荆楚儿,有人来杀你了……”
楚王后瑟缩一下,果真一个人影踱进殿内。此人高大威武,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却隐隐夹杂着fēng_liú气韵,似有痞子习性。他的头发为彩虹色的中短发,遮住右眼,有一缕红发及腰垂在身前左侧。身上穿的衣服是白底猩红碎花,上面绣着七彩的团扇和纸气球。
“七彩琉星,你来做什么?”
“臣奉妖王之命,前来血祭楚王后!”
还未来的及发问,荆楚儿的喉管便被一把利刃割断。她的眼睛失了神色,即刻倒在血泊里,不料片刻后居然化作了一滩烂泥。七彩琉星朝着荆楚儿的“尸体”念了一通咒符,终是默默退出了妖寒宫,竟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墨色妖气。
地底之人骤然邪笑,那团黑色妖气在妖寒宫四处游荡,一丝人影显现,高大威武。
“你来了!”
墨色妖气停滞在地,妖气尽散,墨轩的身影屹立在殿内正中。冷风袭来,墨色发丝随风轻舞,茉莉花香清淡雅致。他嘴角一丝媚笑,欣喜之情爬上眉梢。
“恭喜殿下即将重生!”
“荆楚儿成功轮回,自然是喜事!”
楚杀王阵阵邪笑,他恨毒了一臣将他屠戮,可一臣美貌令他痴醉,终是不能轻易放下。楚杀王心狠,毅然决然将对一臣的爱恋情义抽出灵魂,这情义附身于泥人之上获得了新生。不料荆楚儿居然成功轮回,当真是意外之喜。如若能得了崭新的ròu_tǐ容器,楚杀王倒也不必寄存在这被钉死了的身体里,出世之日指日可待。
“本王嘱托你之事可办成?”
“殿下放心,”墨轩从怀中取出一颗猩红色的球形美玉,“这美玉取自双子蜘蛛的左眼,定能成为您的暂居之地!”
“甚好,”地底的楚杀王意念传声,“本王命你伺机潜入顾梦一尘的府邸,三十年之内,你我定当再续!”
“臣,随时恭候殿下!”
一团墨色妖气冲出妖寒宫。妖寒宫地底没了声音,墨轩携带者一颗猩红色的球形美玉离开妖宫,阴谋暗生。
天蒙蒙亮,阳光还未穿透云层却骤然乌云压阵,瓢泼大雨急下。空气中泥土腥气泛滥成灾,妖宫内外素白银裹。荆楚儿虽是被废,却也曾是妖王心尖上的人,理当风光大葬。可怜冷雨无情,纸钱被打翻在地,终是被暴雨穿透,烂成纸浆。
顾梦一尘悲痛欲绝,放踏入妖宫便问得爱人死讯,真想趴在荆楚儿的棺椁上嚎啕大哭。可他是总管,她是王后,身份差距悬殊,竟连抱尸痛哭得资格都没有。如今他跪在灵前默哀,唯愿就此失去知觉,倒也不必这般哀哀欲绝。
“王兄为何要逮捕琉星大人?”
顾梦一尘的眼睛肿得像杏核一般,脑子里尽是与荆楚儿的斑斑记忆,本是沉醉于依稀故梦,却被一声尖锐刺耳的争吵声唤醒,将他从缠绵如水的记忆之中抽离。这声音他自是知晓,三王爷顾梦纤尘的声音他怎会忘记。纤尘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七彩琉星是蜘蛛族的二当家,纤尘与七彩琉星情定斑斓(妖界称断袖为斑斓,有典故可依)被妖王无尘知晓,无尘意欲赐死七彩琉星,因此纤尘与无尘的兄弟之情并不愉快。
“本王并未下令逮捕他!”
“不是王兄作梗,星爷怎得会平白失踪?”
清脆的一声响,众人噤若寒蝉。妖王无尘狠狠扇了三王爷纤尘一记耳光,纤尘眼中含泪,羞愧难当,即刻遮面而逃。
殿内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面面相贴乱嚼舌根。顾梦一尘黯然神伤,厌极了周遭这些人胡言乱语,死者为大,怎能于死者灵前这般失仪。
“再嚼舌根,信不信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众人哑口无言,低头不敢做声。唯有雨声淅淅沥沥,暴雨急下,闷雷轰顶。
暴雨狂虐,豆大的雨点砸进细润的泥土里,令道路泥泞难行。妖界湿漉漉成灾,山地泥石流滑坡,受灾的不止是为楚后举办葬礼的宫人。
墨色妖气盘旋于空,眼见泥泞小路上侧翻着一辆平民马车,马车帘子上沾染斑斑血迹。不远处的竹林中中有歇脚楼阁。已然入夜,冷雨依旧暴虐,竹林深处传来一声战战兢兢的哀嚎。墨轩降落于地,瞧着一个满手是血的产婆慌张潜逃,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泥地里。
“阿婆,出了何事?”
“怪……怪胎……”
产婆面无血色,两片嘴唇直打哆嗦,瞧见双手沾满污血,即刻在洼地里捧了一抔泥水,慌乱按搓起来,似是要将那污血洗掉。
“是何怪胎?”墨轩发问。
“连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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