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自己,许振华倒还不知道谁能再如此细心周到地照顾云恩了。
他在黑沉的暮色中打量云恩的睡脸,不知道是因为今晚争赢了云国安能留下来陪云恩,还是因为想通了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别扭都不算事,仅仅是一些小不愉快而已,不会影响什么。
他看着孩子的睡容微笑,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是极其亲近的。
至少在这一刻。
云恩吃了饭睡觉,睡了一刻便醒了,头上戴着的冰帽又沉又重,还因太多人使用过发出不洁的味道。
云恩觉得自己一定发臭了,但是他此时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连日以来的高烧和身体骨头发痛已经夺去了他太多的意志。
他清醒过来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正在床边的人是许振华,不是傅大娘,也不是自己父亲,他脑子转了转才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许振华就出现在医院里了。
由此,他看到许振华在医院里陪自己,也不觉得惊奇和惊异,只是声音濛濛地小声说了一句“是你”,然后又闭了眼,再次显出要侧头睡过去的模样。
许振华听他口气随意,倒是因为他这幅口气愣了一愣。
他没想到他见到自己第一句话是如此的随便散漫,完全不是见到云国安的时候,会正儿八经地乖乖叫爸爸。
见到他,倒是像什么礼貌都没有了,也并不把他当成像父亲一样的长辈来对待。
他心里觉得突兀的很,但是奇怪,却并不为云恩这样懒散的招呼动气。
只是觉得他带着鼻音的说话声,很可爱,又觉得他口气像是赌气后漫不经心地找台阶下。
如果云恩正儿八经地叫了他叔叔,那倒是显得两个人确实生分了。
许振华盯紧着看云恩,发现他脸蛋发红发潮,尽是一片潮红绯靡的颜色。
那么深暗的光线之下,亏他还能看得清云恩的脸色,这倒也是算他眼睛好了。
他不由得受了牵引一般走上前去,抚摸上了他的额头,低沉声音问他,“怎么,还在发烧吗?”
他知道云恩并不曾睡着,他熟睡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这般表情。由此他便放心地把手放在了云恩的额头上,熨帖着那一块肌肤,感觉汗意濛濛的,但是特别暖,又带着烘烘的热气。
手心的温度和肌肤的贴近,忽然之间就让他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了深厚柔软的笑意,没人看见,但是他看着云恩这幅睡不着的模样,便有些嘴角发笑。
笑容不断加深,仿佛是深到了心上。
云恩这边也的确没有睡着,他被尿意憋醒了,但是因为发烧身体都烧得发软,便也不想起来,就憋着躺在床上赖着。
直到后来他实在憋不住了,才睁开了眼恍惚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
睁眼就看见许振华站在床头,他倒是呆了,不过是脑子运转了一下,才清醒了过来。
他仍然不愿意起来,这时感受到许振华伸过来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也是温温的,但是却干燥清洁。
他从鼻子里呼出热乎乎的气息,腻着鼻音回答了一声“嗯,没有了,不过有些热。”
许振华听着他带着鼻音说话的声音,不知怎么就觉得他像是撒娇一样。
云恩很少撒娇,连露出笑容的表情来的时候也可称之为少,只有他和他父亲云国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乖巧动人。
许振华由此弄清楚了他的脾气。
他是在自己父亲面前极其会讨巧卖乖的,但是到了自己面前,却就不那么在乎了。
他想到这里有些微微的无奈和发笑,觉得这孩子怎么这样。
但是又不知怎么此时心里嫉妒的心都没有了,只剩一片柔柔的软意,伸手从云恩的后背过去要扶了他起来,问,“怎么,是想上厕所吗?我带你去。”
云恩身体还是软软的,而且热,就越发觉得绵软无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软糖,被晒化了的那种。
许振华伸手扶起他的身体,可以透过温热的衣物感受到他清瘦的身体,和身体下面并不强健的骨架。
云恩就这样被他双手从床上半拖半扶着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他还带着睡意和倦意,并不真正想醒过来,但是许振华已经洞察到了他的心思,问他是不是想上厕所,他就赖着许振华的动作,用鼻子回答了一声“嗯”。
依然没有自己行动的意思,许振华笑了笑,就把他抱起来。
弯腰要给他找鞋穿。
云恩在他怀里,因为他曲身,就压缩的他的空间更加狭窄,他不知道是不太喜欢和人亲密接触还是怎么的,这时候陡然就有些恼火地说了一句,“开灯。”
意思是让许振华开了灯找,这样能看得清楚些。
但许振华这时却小声说,“嘘,隔壁睡了,开灯太亮会打扰人。”
云恩想起隔壁床的也是一个小姑娘生了病住在医院里,由母亲陪着。
现在医院的夜晚里,病房里只响起一阵悉悉索索他们两个人穿衣服找鞋子的声音。
他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不好意思了,也许知道自己刚才一句话是无理取闹了。
便低了头,藏在许振华的肩膀里,声音闷闷地说,“哦,那就不要开灯了,不穿鞋,就这样走吧。”
许振华见他这样藏在自己臂弯里,身体小小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孩子特有的味道。
他倒不嫌弃他在医院里面住了沾染上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抱起云恩来觉得他又轻巧又心里愈发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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