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嫱道:“哀家这些年居于深宫之中,麟儿年纪尚轻,哀家这做娘的不能让他走了邪路,因此朝上的大小事事事都得操心,那些新近的举子们又各个都不识抬举,没少给哀家添乱,因此哀家也没那闲工夫去管唐家的事了。这几年展明每次入宫,哀家见他,他的性子是越来越古怪,都让唐雪那贱人给教坏了。哀家也曾提过,把那孩子放到国公府上去养着,有大哥看着,总坏不了,没想到展明那孩子大约是被他娘教唆了,竟然拒绝了哀家的建议。哀家本以为,展明摊上这个糊涂娘,怕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了,没想到,他竟然出手扳倒了他那庶出的舅舅!哈,哀家知道这消息,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郭玉莲捧起一碗南海珍珠研磨成的细粉,倒入少许蜂蜜轻轻搅合着:“看来那孩子还是个懂事的。”
高嫱道:“是啊,兴许前些年他是蛰伏着默默筹划,兴许他是突然醒悟了。总而言之,这都是一桩大好事。哀家打听了一下,这些年他的处境确实惨了些,是哀家和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实在政事繁忙,因此忽略了他的缘故。他倒想得出,别人都怕家丑外扬,他却借刑部之力判了唐乾一个死刑,让他再无翻身的本事。哀家心想,他故意将事情闹大,或许也是想让哀家和咱们高家的人看到他的决心,他到底还是我们高家的孩子,唐家早该丢弃了。”
郭玉莲小心翼翼地将搅拌后的珍珠粉涂抹在高嫱的脸和脖颈上:“他也是个幸运的孩子,太后娘娘果真看到了他的决心。”
高嫱道:“他毕竟是哀家的侄儿。老实说,他去刑部告状的举动,让哀家十分吃惊,也很是看好他。我们这些高家的长辈,只顾着为皇上治理江山,因此疏忽了对晚辈的指教。现下这一辈年轻人,各个骄奢淫逸,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前几年刚入朝的几个,办事实在是办得不行,把皇上都给惹恼了。偏生这几年皇上年纪大了,心野了,被后宫那些贱人用枕边风吹得不知深浅,嫌弃我们高家的人办不好事,却大力提拔了一批那些贱人的父兄入朝把持朝政。哀家心里也希望我们高家能多出几个像大哥安国公一样的人才,如此哪里还有小人敢打我们的主意?这些年也是有几个会办事的,可惜出身都太低了,尽是些庶出的子弟。难得展明他是嫡出,从他治理唐乾一事上来看,他或许是有真本事的,能为哀家所用。”
郭玉莲道:“奴才总算明白了,太后娘娘果然深谋远虑啊。只是那孩子和安国公家的二爷之间似乎有些矛盾,如今他陷入困局了,要不……奴才去帮他一把。”
高嫱道:“哎,不必。哀家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他敢揽下这样的事,他就得处置的漂亮才行。当年我们高家的先人也是在战乱之时熬过了诸多困境,最终选择了资助高祖皇帝起兵,才有我们子孙后辈今日的荣华富贵。如若他做不好,便是哀家高看了他;如果他能解决的圆满,那或许,他真能在日后助哀家、助皇上、助我们高家一臂之力啊。”
第十八章 初见
转眼就到了端午节。
辰时,一群鲜衣怒马的权贵子弟们由宗学出发,骑着马浩浩荡荡地向御河进发。
沿途的道路已被清空,卫兵在两侧把守,不准寻常百姓进入道路。百姓们在卫兵的防线之外伸长了脖子竞相张望,闹哄哄地交谈着。
“喂,你说这又是哪位达官贵人出行?把路都封死了!我还赶着去城西给我表哥家里送粽子呢!”
“肯定是个大官,请了这么多官兵来开路,怎么也得是一二品的大官吧?你还是绕路吧,我看这阵仗,谁知道什么时候放行。”
“哎,会不会是皇帝出宫了啊?这么今天可是端午呢!我瞧着这阵仗,敢把路都封了,一二品大员还不够格呢,怎么应该是皇宫里的人吧!我刚才从御河那里过来,听说那里准备了一艘大船,一会儿有贵人要乘船游河,是不是皇上?还是后宫里的嫔妃?”
“得了吧,你仔细看看这些官兵身上带的腰牌,看到没有,写着高字呢。什么皇帝啊,那是高家人!”
此人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应和声。
“噢,原来是高家的,那就难怪了。”
“我就说,除了高家的,谁会那么张扬!”
“大端午的敢这样扰民,要不是高家人,谁有这个胆量。”
“那御河那边的船也是高家的吧?刚才被官兵拦着,我没看清楚,既然是高家的,等会儿我可得好好去看看,那船是用金子打的还是珍珠镶的!”
“嘁,还不都是从咱们老百姓这里抢去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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