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在房子里上上下下逛了一圈,一张床都没有找到。于是命令风潇从客厅里搬了两把椅子到自己房间,拼在一处,躺了上去:“折腾几天了,好累。先歇息吧,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哦还有,天亮之前叫醒我,不想吓着别人。”
话音刚落,鼾声就起。
风潇看着他熟睡的脸,和紧闭的眼角未干的泪痕,不禁觉得奇怪。听族中完成过任务的前辈们说,这任务还蛮好完成的啊。因为但凡愿意以灵魂召唤恶灵的神农氏后人,一定都是生前夙愿强烈到死后也不愿离开躯体的,所以只要修复躯体他们就可以重生,而他们一旦重生,就会立即要求恶灵帮他们去复仇啊敛财啊欺男霸女啊什么的,目标明确且*强烈。而一旦他们为之甘愿放弃轮回的心愿得到实现的那一刻,灵魂自会因巨大的贪婪与满足而变得膨胀脆弱,从而浮于躯壳之外,易于被识别捕捉。蚩尤氏是无法从轮回道上识别直系神农氏之魂的,更无法直接从身体里剥离魂魄,所以只能等待这一刻去捕获他们的灵魂。
这一切,全拜神农氏后人人心不古所赐。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炎帝还在世之时,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完成的。因为那时的神农氏还是至善的种族,没有足以让灵魂膨胀脆弱的贪婪和*。
可是,这个纳兰德性……怎么感觉他许的心愿都那么将就呢?无论是开演艺公司还是赎回房子,哪一个都好像可有可无。眼下他刚刚伤过怀就能呼呼大睡,看起来简直没心没肺。
到底是不是这货召唤的恶灵啊喂!别又搞错了!
……
浮冰一族灵人是七天一睡的,所以风潇现在还没有睡意。从仓库里找到两支蜡烛,抱了龙追满屋子闲逛。
来这世界之前粗略了解过纳兰德性的身世,说是父母在他六岁时候离异,他先是跟了母亲半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回来跟了颓废画家父亲。没几年父亲嗜赌成性,房子也卖了,管不了他了,他就长住在爷爷家了。
他有两个爷爷,都不是亲的。废话嘛,又不是生子文。
对他这两个爷爷倒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一个姓沈一个姓纳兰,领养了纳兰德性的父亲,只有这一脉单传,跟了纳兰姓氏。
今天从这房子的情况看来,这俩爷爷可能不仅有钱,还有些情调。根据中国近现代史推算,俩人八成是民国时代生人,估计还颇有点背景和名望。
风潇转到纳兰德性隔壁的书房里,书架已经被撤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胡乱扔着几只瓦楞纸箱,箱子表面贴了快递单,里面封着许多蒙了尘的旧书籍。料想是纳兰德性爷爷的旧物。
浮冰一族阅读速度极快,记忆力也比凡人发达数倍。这可以说是千百年来为了应对长生不死的命运而进化来的能力。于是不消半宿,风潇就把一屋子的书都看完了。长了不少凡人的历史、地理、文化、科学知识不说,最重要的是,发现了一本名叫《粉墨梦》的书。
那是国外某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影人春秋”系列丛书中的一本,由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著名女影星钟蝶梦于辞世前口述的回忆录,里面大段大段的篇幅是写关于民国粉墨电影制片厂——即如今的大悦影视公司的前身——的大股东、同时也是三十年代末著名的词曲作家,南华公子沈周南,和昆戏名伶出身、后来进入粉墨并成为影坛一代耀眼明星的男演员纳兰楚客之间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们俩是一对儿,这毋庸置疑。因为他们就是纳兰德性的大爷爷和小爷爷。
书里写,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恋,如何以同性的身份共同抵御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如何相得益彰创造出影坛神话,如何携手走过战争与和平,如何分离与重逢,如何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其中有一段尤其令人动容,就是六七十年代文/革期间,当两人都面临身败名裂的命运时,被迫分离两地,一代大才子沈周南险些因不堪重负自杀而死,多亏纳兰楚客一封三行字的秘密书信才拯救了他,最后是纳兰楚客豁出去自己的信仰和尊严,扮上不伦不类的扮相去舞台上歌功颂德,才缓解了一些生活的窘迫。那时纳兰德性的父亲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纳兰楚客可以说是为了抚养孩子并等爱人归来,许多年甘愿委曲求全。
好在长夜总算过去,他等回了沈周南。有从政故人念及当年沈周南的恩情,为他们争取回了被没收的解放路三百零八号的小楼。两人在小楼里相守终老,沈周南于九年前病逝,两个月后,一向健朗的纳兰楚客也在睡梦中跟着走了。
算是圆满的一段佳话。
风潇已经有一纪一元没有过关于爱情的体会了,但在看到这两个人的生平时,竟然忍不住心里一堵。尤其是当他翻着辞海查出“文/革”的词条释义时。
地上散落着几张“幸福湾”的楼盘广告,上面说——给你贵族般优雅尊贵的生活。
严格意义上来讲,现代中国是没有贵族的,由于百年间风云剧变,往上数三代,大家都是农民。所以中国人特别特别向往“贵族”周边。如果真要说贵族,那纳兰德性勉强算半个。
沈周南是军阀家庭出身,祖父是士绅世家,而母亲则是晚清大学士后人,他自己又是最早一批留英知识分子;而纳兰楚客虽不是科班出身,但也是师从晚清大师学习戏曲的。所以说,纳兰德性是个非亲生的名门之后。
不过这些事情纳兰德性在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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