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闻言撇了下唇角:“就知道母后会这么说。孤若是轻易还了他的爵位,那安秀受的委屈,又有谁来弥补?”
钟太后冷声道:“当年那一桩子事儿,不都是她做出来的吗?如今她也嫁得不错,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就是偏着那个小狐狸精!”
国主慢吞吞道:“那母后还偏着小染呢,从小就偏。”
钟太后眉头一拧:“他从小就没了爹娘,少人照应,我偏些怎么了?”
明染忙伸手按住她手臂:“姨母,当年确实是我得罪了安秀公主,陛下收了我的爵位也是该当的,不还就不还吧。过些天春闱里有武科,我以士子身份参加,自行谋个出身也可。”
钟太后怒道:“你看六姓里谁家的孩子去通过科举自谋出身,除非他是小老婆生的!我钟家的外孙子更不能!当时那事情又不怪你,还害得你高烧一场差点送了命,这笔账哀家不跟他们细算就是好的。皇儿,你若还了爵位,这一页咱就揭过去。你若是不还, 哀家就从今儿个焚香沐浴断食替他祈福,省得他后半辈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凄惨!”
太后发怒,举案皆惊,左文徽低眉顺眼沉默着。钟栩却悄悄侧头,冲着明染挤挤眼睛,狡黠一笑。明染伸手捧住半边脸,在心里呻吟一声,暗道坏了。果然,国主冷哼一声:“母后不用替他兜揽,他能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家里把三姨母的陪嫁随便磕两箱出来,够宫里头用三年了!”
国主这话是有缘由的,雍江侯府的家产很多,多到让人眼发红的地步。当然平南侯府的家产也很多,但是搁不住八大天王弹腾,这个娶妻那个生娃的,时不时再出去打架斗殴赔付个医药费什么的,怎比得明小侯爷背负着家产万贯,却又偏偏一枝独秀四大皆空。
但明染当年远走西北之后,他的家产被太后一把子收缴了去,且放下话来,谁都不许染指,不到明染回来定亲绝不发还。所以国主妒恨妒恨,也是人之常情,谁叫连他也不能染指呢?
老太后闻言接着发作:“你这不孝子,母后说一句你堵一句,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国主抬眼看着太后,越看越郁闷:“母后,孤恨不得天天彩衣娱亲,究竟哪里不孝了?孤应了您又怎么样。爵位钱财不过是虚妄之物,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世事皆无常,应作如是观。哎,这滚滚红尘,茫茫天下,怎么凡人就都看不透呢?”
国主嫌太后偏心娘家人,气得饭也不吃了,干脆起驾走人,半晌后令内侍送了一只沉香木匣过来,里面装着玉质金环的册封文书和一道圣谕。明染忙接过,再次拜谢姨母替天行道为民做主。
太后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冲身后一位嬷嬷招手,那嬷嬷立时捧过来一大捧卷轴:“哀家还有一件事儿要跟小染说,你这已经快要及冠,你的府邸里却连个正经女主人也没有。哀家知道你们都忙,今日一并替你解决了吧。这里给你选出二十个大臣家的女儿,个个品性贞德娴淑,相貌也是哀家一个个亲自看过的,断不会让你瞧着糟心。来,咱们一个个瞧瞧。”
她此言一出,钟栩悄悄站了起来,无声无息后退几步。他对面的左文徽忽然抬头,双目如炬瞪着他。钟栩回瞪一眼,用口型告诉他:“我方便去。”然后一溜烟出了大殿,跑了。
明染按住太后的手:“我信得过姨母,我看多了必定眼花,说不定会瓜地里挑瓜,所以我不能挑。”
他态度坚决,钟太后只得又让宫女呈上一张纸:“你若是不在乎相貌,就看看这些姑娘们的家世,必得你自己满意才成。”老太婆抬眼看看他颇有些勉强的脸色,又道:“你家库房的钥匙还在哀家这里呢,我这就让人给你拿去。”
意思很明白,不挑不给钱。明染在心里叹口气,只得随手在纸上一点:“就这个吧。”
钟太后惊呼:“是萧老相国的小孙女儿,我儿好眼光,好眼光!老相国可是三朝重臣,快先去给萧老夫人道一声喜,回头哀家亲自跟她敲定婚期。”
左文徽也跟着帮衬:“不错不错,天作之合。”
太后一转头:“二郎,你也来看看,你的府邸也是空了多少年。咦,二郎呢?”
左文徽道:“禀太后,小舅父他更衣去了。”
偏殿却忽然一阵隐微的吵嚷之声,接着一个宫女跑过来低声禀报:“太后,萧老夫人乍闻喜讯,许是太过……太过欣喜,竟然昏了过去。已经去请了太医。”
钟太后道:“嗯?如此说来,是得让太医给她好好看看。哀家记得太医院有一位神针郑,最能治这种突发昏厥,让他去给相国夫人扎几针。”
明染一怔,起身道:“姨母,还是莫要勉强。”左文徽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侧,伸手又把他拉坐下来,低声道:“别理那老娘们儿,狗屁不通。等她孙女嫁过来,才知道她家运气有多好。”
明染道:“大表哥,你说谁老娘们儿呢,那是萧老相国的正房嫡妻,是我未来的……呵呵。”
他当晚就从太后那里捧走了自己家的库房钥匙和装房地契的描金箱子,临去时太后握住了他的手,谆谆交代:“小染,你表兄总是嫌我偏着娘家人,所以借机发作,你别放在心上。实则他是我的亲儿子,我又怎么能不偏着他。那满朝臣子们各怀心思的,有几个能靠得住?我偏娘家人还不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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