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她前一刻还温柔缱绻,下一刻便冷了脸,还伸手去捞她道:“宝姐姐,你怎么了?”
宝钗被她手指一带,全身一颤,慌忙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说还好,一说黛玉便急了,趴过去看她脸道:“是那劳什子热毒犯了么?可要拿冷香丸来?”又要叫值夜的,被宝钗连忙拉住道:“不要。”怕她闹得外面人都来了,又紧紧抱住她道:“我冷,你让我抱会子就好了。”
黛玉当真是莫名其妙,让她搂着,觉得她身子渐渐发热,头一侧想要说话,宝钗忙喝道:“别动。”黛玉只好又不动了。两人*辣靠在一处,宝钗的呼吸自缓至急,又自急至缓,始终不肯说一个字,黛玉恐她有什么深意,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寒夜秋雨淅沥沥地在窗外下着,室内却满溢着令人安心的香气。宝钗的怀抱既温暖又舒适,黛玉在这样的怀里窝着,睡意渐浓,心中还只想捱过这一阵,眼皮却不由自主地黏上,沉入梦乡。
宝钗静静地躺着,那一点小小悸动来得快,去得却也快,这一会工夫她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抱着黛玉,还侧支起头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斜靠着枕头,身子微微弓起,她素日都睡得规整,今日却散乱了头发歪在床上,显得分外稚嫩可爱。
宝钗确定黛玉熟睡以后方长舒一口气。这么短短时间,她全身已经出了好几层汗,衣襟透湿,还不敢叫人,悄悄从被子里斜撑着出来,把黛玉换过一个被窝,自己仰面躺着。这时节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脸上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她而今已经满了十三岁,有那等春思须算不得什么,然而在与自家姊妹玩闹之时发生,难免觉得羞耻。
最羞耻的是,方才最厉害的时候,她竟情不自禁地挨紧了黛玉,妄图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前世宝钗守了那么些年活寡,未尝没动过假凤虚凰的念头,可是不知为何,纵便是相熟的女子,她竟也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亲近之意,如今却近了黛玉,叫她怎能不心惊?
秋雨依旧密密地下着,催得人心烦意乱,宝钗在床上反复翻了不知多少次,索性披衣而起,步出外间,莺儿被她惊醒,揉着眼道:“姑娘?”
宝钗示意她不要说话,慢慢点了盏灯,见桌上残墨犹在,信手提笔,将写时忽然又顿了一顿,将一管紫毫抛开,对莺儿道:“不要告诉妈我起来了。”
莺儿倦意甚浓,呵欠着点头,宝钗徐徐回到内间,重新躺好。
这副铺盖潮湿冰凉,比方才黛玉在时真如天壤之别,宝钗卧在里面,听见黛玉均匀的呼吸,满心想的,却只记忆中黛玉说的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辗转一夜,思虑万千,早上头上便有些沉重。黛玉见她迟迟不起,想到昨晚她似有不适,急忙探问,宝钗却已经低低发起烧来,绵软无力,虚汗心悸,顷刻间诸般症状,皆已添全。
黛玉只当是昨晚自己闹得她感风,满面羞惭,忙内忙外地指派丫鬟,又亲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宝钗心下明白,不好开口,任她在跟前伏侍了一日,好容易打发她回去,又有凤姐打发平儿,并李纨、迎春、探春、惜春等人结伴前来问候。宝钗只得穿上衣裳,勉强见过。那一时却又有贾母派鸳鸯、王夫人派金钏儿来,宝钗见了金钏,忽然又想起她前世投井的事,本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自己与她来往不多,她已是生成的性子,也无法强改,与其劝她凡事看开,不如规束宝玉的好。且前世荣府大多数罪名都着落在宝玉与凤姐身上,凤姐独断专行,不是自己可以劝谏,宝玉近来倒是颇有改观,书社里勉强背了《古文观止》,文章已有了些眉目,与学里诸fēng_liú顽童相交也渐少了,反是仰慕柳湘莲那等堂堂男子,不如还依旧在他身上下功夫,叫他谨言慎行,少招惹内宅女眷方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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