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运听罢,立马泄了气,不敢再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他转用双手将银袋奉给赵公公。
叶灵运与一干随从,站得笔挺,目送赵公公离开。
等赵公公走远后,叶灵运一改之前面对赵公公的蠢样,对刚刚咳得尽心竭力的康宁蒙挤眉弄眼,“你咳的真棒!”
康宁蒙正摸着自己的喉咙,回了一句,不忘往叶灵运脸上贴金,“不及主上演技精湛,让我等叹为观止。”
等叶灵运乐足三秒,康宁蒙又道,“尤其是贿赂那段,主上真情流露,把自己不想给钱但又不得不给的纠结,表现的淋漓尽致,佩服佩服。”
叶灵运闻言,笑容一垮,“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康宁蒙还记恨着叶灵运昨晚坏了他的好事,“那也是向主上你学习,上梁不正,下梁才能歪得名正言顺。”
叶灵运共收了四个门客,除了康宁蒙是一个不干人事,天天混吃等死的混账东西,其他对叶灵运都唯命是从,讨好都来不及。
红日西斜,康宁蒙盯着那轮慢吞吞下山的太阳好一会儿,眼睛闪闪发亮。
“主上……”康宁蒙的声音有些绵软,拖长尾音时,听起来像在撒娇。
“咋了?”有些忧郁的叶灵运坚信康宁蒙说不出啥好话。
果然……
“今晚我们去吃醉仙楼的“日落西山”!”康宁蒙一提吃的就来劲,恨不得掰着手指头把醉仙楼的名菜一个个数遍,“荷叶鸡,清炒虾仁,桂花鱼,鲜菇羮还有冰糖藕!”
叶灵运没理疑似背菜名的康宁蒙,继续着心塞喂赵公公的钱袋,默默往回走,背影落寞凄苦,融在夕阳的萧瑟之中,简直让人心疼。
叶灵运也心疼自己。
一袋钱全给了赵公公,康宁蒙还想坑他在旭阳城最大的酒楼里摆一桌。
可康宁蒙是混账东西,所以他并不心疼叶灵运。
康宁蒙见叶灵运走了,也不跟上,在他后边,故意嘟囔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传入叶灵运的耳朵,“不想去算了,那我一个人去找太傅。”
去找太傅?去找太傅!
叶灵运回头,莞尔,“太傅请客?”
康宁蒙点头。
然后,叶灵运就把暂时把烦心事抛之脑后,高高兴兴同康宁蒙地往太傅古柏的府宅处走。
拖家带口蹭饭吃,是该被谴责的行为。
于是,叶灵运进古府前,打发掉了随从。
古柏乃当朝大儒,桃李满天下,是叶灵运的老师,也曾是太子的老师,挂有太傅的虚衔。
四年前,皇帝把叶灵运分封到旭阳城时,钦点古柏出任旭阳城副城主辅佐叶灵运。
古柏的名声威望无论是在旭阳城内还是在旭阳城外,都远超叶灵运,所以叶灵运也不指望古柏能对他倒履相迎。
古柏没出来迎客,倒是古府管家笑脸相逢。
叶灵运进古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觉得古府的管家有些面生。
“城主。”古府的管家面白有须,长相憨厚,笑容卑谦,目光炯炯,身材高大,很是精神。
叶灵运总记错古府管家的名字,于是开口前,认真想了想。
康宁蒙并不指望叶灵运被狗吃了的记性能想起什么,更不愿叶灵运当众出丑,开口提醒叶灵运,“管家说过因为他长得高大,像一棵树,所以他叫……”
叶灵运迟疑道,“古高?”
气氛霎时间有些尴尬
康宁蒙闻言一愣,有一股想抓一把地上的泥往叶灵运头上扔的冲动,幸好还忍得住。
万幸的是管家训练有素,波澜不惊,“城主风趣依旧,小人古树,是古府的管家。”
古柏不在府内。
按照古府管家古树的说法,在一柱香前,古柏接到紧急公文不得不离开旭阳城一段时间。
不过,古柏离开前,早就准备妥了一切,康宁蒙还是有白食可以吃,叶灵运还是有白饭可以蹭,皆大欢喜。
荷叶鸡,清炒虾仁,桂花鱼,鲜菇羮,冰糖藕,康宁蒙想要的都有。
而且光凭色香就能断定这菜必然由醉仙楼大厨掌勺。
管家古树等康宁蒙叶灵运入座后,唯独帮叶灵运添满了酒,躬身退了出去,毕恭毕敬。
叶灵运见四下无人,便举着酒爵往康宁蒙身旁挪。
康宁蒙正举着筷子,琢磨先吃哪盘菜。
“这都过多少日子了?太傅还禁你喝酒?”叶灵运朝康宁蒙案前空空如也的酒杯努嘴,好奇心大作,“你那天喝醉以后到底与太傅发生了什么?”
康宁蒙挑眉望了一眼打着关心之名,多半只为了满足自己八卦心理的叶灵运,把头别向看不见叶灵运的那一边,不让叶灵运看到自己眼里的波光潋滟。
叶灵运把酒爵放在桌案上,厚着脸皮坐到康宁蒙的另一边。
“哎,你说……”叶灵运刚开口。
康宁蒙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菜往叶灵运嘴里喂,“主上,先吃一口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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