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来得及站起来小心地往小巷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身边响起了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他不小心走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身边。
只是走到了她的身边,并没有撞上,但这并不妨碍那位小姐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穿着洁白的带有复杂华美皱褶的长裙,被精心保养的皮肤白皙光滑吹弹可破。
在此之前,特拉斐尔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性。他明白此时自己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相比之下他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自惭形秽可以形容了。他急匆匆地道歉,害怕自己弄脏了她的长裙,便想要赶快离开。
但他听见那位美丽的女士用尖锐的声音大喊:“抓住他!”
女士的随从向他走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想要逃跑,却被马上抓住按在地上。因为恐惧,他不停地发抖求饶,但拳头和脚依旧重重地打在他身上。
他平时挨打次数比吃饭还多,他凭着经验努力蜷缩着护住要害,以为自己只要熬过去就可以,但他忘记了,父亲或是贫民区的孩子们和这些随从的拳脚完全不一样。
前者只是打到自己觉得累了就可以,而且他们也没多少体力。后者却要打到自己的雇主满意才行,而且力气要大得多。
特拉斐尔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打烂,他猜自己可能已经死掉了,但他还能听见自己发出微弱的呻|吟。他能听见那位女士仍然气冲冲地嚷嚷着“打死这个该死的小畜生”,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累积到了他能察觉到的极致,即使再增加他也感觉不出,这倒让他从绝望中生出些许庆幸来。
☆、第2章 骑士和哥哥
特拉斐尔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停的手,反正那些疼痛一直都在,眼前发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接着,他就觉得自己胳膊被人用绳子捆上了。
他勉强抬头,看见的是一双锃亮的马靴,和穿着笔挺的制服的背影——是城里的警卫队,他曾经远远地看见过这些人把一个偷东西的贫民区人,在街头活活打死。
那个人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马鞍上,特拉斐尔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因为恐惧瞪大了双眼,嗓子在刚刚已经喊哑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哆嗦着嘴唇发出急促的喘息。
他急切地扭动着双手,但只能在自己手腕上磨出一道道红印,却无法挣脱。
直到那人跨上马,他才终于陷入完全的绝望之中——没有被打死,却要被拖死吗?无论他被拖回去的时候是否存活,在缺少干净水源和药物的情况下,受到这样大面积的擦伤最终也只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
他躺在地上,能清楚地看见周围衣冠楚楚神情或者冷漠或者厌恶的路人,还有那些精致华丽又整齐的建筑。这所有的一切倒映在他缩小的瞳孔里,被眼眶里浮起的泪水扭曲成诡异可怖的形状。
他仰起头看见那名警卫队员翻身上马,然后狠狠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去,流过他脏兮兮的脸庞,流进他的耳朵里。
然后,他听见了在他一生当中,所有最令他感激又难以忘怀的其中一个声音,那道响亮又威严的声音喊着:“你在做什么?!”
特拉斐尔听见另一个声音带着讨好,说:“骑士先生,我正准备把这个贱民拖回他该去的地方。”
“你是想要杀死他吗?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第一个声音说。
特拉斐尔听见向他走来的响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见穿着银亮盔甲的高大骑士向他走来。
骑士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解开了他手腕的绳子,然后将他拉了起来。特拉斐尔看见骑士盔甲的肩膀上刻着奇异的形状仿若火焰的花纹,特拉斐尔此时并不知道这是守城骑兵队的标志,只觉得它异常美丽。
因为身上的伤痛,特拉斐尔有些站不稳,膝盖发软要向后坐,被骑士一把拉住了。他身上污渍遮盖住了被打出来的瘀痕,骑士并不知道他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可怕的殴打,只觉得这个男孩子太过瘦小还没有体力,便拍拍他的头说:“男孩子要坚强,平时多多锻炼身体,才会变得强壮。”
特拉斐尔紧紧攥着衣角,骑士温和的口气令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骑士的双眼,小声开口问道:“那,我也可以变得像您一样强壮吗?”
骑士发出响亮的笑声,说:“那你可要加油啊!”
于是特拉斐尔也咧开嘴笑了。
骑士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来吧,我带你回家。”
特拉斐尔点点头,强忍着疼痛跟在骑士身后,却追不上他的步伐,差点摔倒。骑士反应相当迅速,一把把他拉起来,皱着眉头说了句“这可不行啊。”就一下将他拦腰抗在肩上,单手扶着马鞍上了马。
马跑得相当平稳,特拉斐尔被骑士放在身前。他紧紧抓着骑士的胳膊,这是他第一次骑马,整颗心藏都要随着马匹的颠簸从口中蹦出来,就连身上的疼痛也没激动兴奋的心情暂时压了下去。
就在马匹快要跑进贫民区时,骑士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和呼喊声:“杰弗里!”
骑士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来,扭头问道:“怎么了?”
来人骑着一匹棕色的大马,穿着和名叫杰弗里的骑士刻着同样花纹的盔甲,他带着焦急的神情说:“骑士长正在让全员集合,有紧急任务,你快跟我来。”
杰弗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低头看着特拉斐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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