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隅的茶房里一片哗然:“那后来呢?那后来呢?”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这姓夏的太监喝了一口茶,润一润已经干涸的嗓子,被众人催得不耐,啐了一口道:“哪有什么后来?我看皇后都没后来了!”
这一场够后宫嚼用一阵子的“变故”最终以苏玄拉着苏缘气咻咻的跑回公主府为了结。
刘夫人急急进宫来时,皇后已无大碍,只面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发呆,一语不发。刘夫人轻轻坐在皇后身边,温柔的抚摸着皇后的脊背,就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时一样,皇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得刘夫人肝肠寸断。刘夫人也只能无奈,遇到这么一个混账不省事的姑爷,偏又说不得、骂不得,只能苦了女儿煎熬到皇上懂事罢了。
回到家中,刘夫人悲悲切切的把事情始末跟刘相说了,求着刘相去跟皇上说说,让皇上待皇后好些吧。
刘相又是恼火又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要不是长公主在,哪是一记窝心脚能了结的?刘相打断刘夫人那些抱怨,道:“记得三位王爷是怎么死的吗?这还不到一年,你们就全忘了?”
“这……这跟我们女儿有什么关系?皇后可是皇上的妻子啊!皇后说了,她这才接管后宫,后宫之人几个肯服她,她……她不过是想立威而已。”
“三位王爷就不是皇上的叔叔了吗?三位王爷为什么死的?因为跟皇上争权而死,前朝争权是争权,后宫争权就不是争权吗?立威?立什么威!等生了皇长子还能没有威风?所幸后宫是由长公主做主的,不然你那宝贝女儿还能活到现在!”
“明日再进宫,好好让皇后记住:不论长公主在不在后宫,都不要打长公主的主意,她可以去算计任何人,甚至是皇上的吃穿用度,绝不能给长公主委屈受!就把长公主当太后一样伺候,听见没有!”
皇上又走了?柳妃咬着后槽牙心中恨恨,这稳稳当当的日子才过了月余,这皇后越来越过分!
柳妃遣退身边的人,翻开自己的首饰匣,抚摸着上次母亲进宫来时给自己的胭脂盒,又将它拿在手里紧紧握住。也好,这或许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长公主和皇上又出宫了,皇后一病不起,后宫虽然还有各位尚宫管制,却难免人心浮躁,眉来眼去的、私相授受的、挖门盗洞的……众人是看准了这皇后是个糊涂没成算的,原本没处施展的小心思竟一股脑儿的冒出来。
皇后身上的病抵不上心上的病,母亲带来了父亲的话,都是些教训的话,现在还来数落,有什么用!
皇后心中凄苦。这时柳妃恭恭敬敬的把药端在手里,奉给皇后。皇后撇嘴斜眼看了一眼这柳妃,心里舒坦了一些,心下想:在皇上那里再怎么受宠在我这里也比个奴才好不了几分,听说这柳妃在家时就不受待见,竟被庶出的弟弟们给压下去了一头,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
皇后看着柳妃伏低做小、奴颜婢膝的样子,药都喝的格外痛快了一些,欺负这人成了她在后宫之中唯一可以发泄的地方了。
柳妃看着皇后得意的样子,心里不屑:一个人能愚蠢到三番五次的踩皇上的底线,活该她一无所有。今天我受的委屈,来日必叫你痛苦百倍!
公主府逸秀园的书房里一室静谧。苏玄又在皱着眉毛看奏折,苏缘低着头看书,可心思却没在书上分毫。
早先咏楠支支吾吾的来禀报说,皇宫有日子没送来血燕了,一并这一季进贡的绸缎也没得,派人去问,原来是皇后减免了公主府所有的用度。那些公主吃惯、用惯的东西一应都快没有了,咏楠正踌躇间,又出了皇后惊动圣驾、训斥长公主的事,让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苏缘如实禀报。
苏缘也颇为头疼。原本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可到了皇后那里便是锱铢必较,如今玄儿恐怕还在气头上,这事万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那血燕、进贡的一应东西岂是随便花钱能买到的?如今玄儿又住进了公主府,三五日还能蒙混,再长些日子就得又一场气生。
许悲木头似的站在书房门口,东一却坐在廊下纳凉,心道这傻小子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傻气。
东一换了个姿势面对着许悲,道:“许家小子,你中意哪家姑娘?你比皇上还大一些,这事反倒拉后头去了,可不好!”
许悲看都没有看东一一眼,小时候被他气的又叫又跳,还当他是几岁的娃娃吗?
“那你是喜欢麻子脸的呢?还是喜欢麻花腿的?是喜欢大屁股的呢?还是喜欢脸黑的?”
“与东一公公如此相似的女人,许某可不敢冒犯。”
“嘿呦喂!”如今长进了,居然会反唇相讥了。
太阳渐渐西斜,暑气渐渐落地,空气中有了一丝丝凉爽。书房里本来安安静静,却听见东一压低了声音撩拨许悲的那些话,小时候许悲会被气得跳脚,后来变成生闷气,如今都会回嘴了。
苏缘忍不住笑出声来。苏玄也听见了声响,道:“许悲、东一你们两个给朕进来!”
许悲先东一一步迈进书房,东一紧随其后,道:“皇上,这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您该歇歇了。”
苏玄看向窗外,果然日渐西斜,天边一片火红,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日子了。
苏玄起身道:“好久没有见到楚休先生了,咏杉,去叫楚休先生,说朕想与他小酌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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