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同志们,请大势(大家)等等!”王副大队长喊道。“请大势(大家)等一等”
社员们停住脚步,问道:“王兆云副大队长,蔫(你)是么得(什么)意思哈(啊)?明明已经散会哒(了),蔫(你)又喊等等。日弄人哈(骗人啊)?”
王兆云副大队长急得有点结巴地说:“不——不是,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乃蔫喊蔫个怨(湘西骂人的话,那你喊你个怨),叫蔫(你)个腮(湘西骂人的话)。”有些社员骂道。
这也不能怪老百姓无理骂人。开始,大队、生产队的干部没有到会场,没签名,他们觉得理解。可是,后来贾副局长带他们一起出去了,那么膨大的大队、生产队干部队伍,除了朱家坪生产队的会计立云大叔,再也没有第二个干部签名。从那一刻起,他们觉得那些大队、生产队干部,除了显贵书记和立云会计,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些想往上爬的人。因此,人缘关系一向不错的王兆云副大队长,从这一次失去了民心。在老百姓心里,觉得王兆云是一个踩着人家的肩膀往上爬的人,不值得信任。
从而,他的一句话,换来了无数句骂声。
“请大家静一静,听他们乃些(那些)当官的,乃们港(怎么说)?”黄世田喊道。
黄世田毕竟做个副大队长,思想觉悟高一点儿。
“社员同志们,请静一静!”王兆云大声喊道。
“王兆云副大队长,蔫(你)的耳朵扎草皮哒(了)啵(吗)?”
“有乃个港话哒的(有谁说话了)?还静一静?”
“不是扎草皮哒(了),昨晚些格儿(昨晚)被牛日聋哒(了)”
湘西人野,野就野在这里。湘西敢恨,只要谁敢做出有悖逆大家利益的事,马上就对他恨起来。当然,谁站在大家的利益和公理那边,人们会自热而然地和他交朋友。
此时此刻,玉湖坪大队的几千社员群众,觉得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们除了显贵书记和立云会计外,其他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值得他们尊重和信任。
“社员同志们,可以听完(我)港(讲)几句么(吗)?”贾副局长对大家喊道。
贾副局长前面的讲话,得到玉湖坪人的认可,觉得他是一个好官,乱哄哄地会场,立马安静下来。
“社员同志们,已经耽误大势(大家)的时嗝儿(时间)哒(了)。完(我)想还耽误大势(大家)一点儿时嗝儿(时间),蔫们愿意么(吗)?”贾副局长说。
“嗯,蔫是替完们(你是帮我们)社员群众港话(说话)的好官,完们听蔫的(我们听你的)。”一些社员群众说。
“好哈(好啊)!谢谢玉湖坪的社员同志们。”贾副局长向社员群众行了一个鞠躬礼说。“完先跟蔫们(我先给你们)介绍一哈(一下)几位领导。”
接着,贾副局长逐一地介绍起来:
“歹位(这位),是县政府分管农业的张副县长!”贾副局长介绍道。“歹位(这位)是枝山公社革委会主任黎友盛书记,歹位是枝山公社社长王仲漾同志,歹位(这位)是枝山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兼武装部长杨威声同志……”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感到奇怪:社员们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公社的革委会主任和社长呢?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那时的社员群众,几乎是没有走出过大队。每天早晨六点多集体出工,到下午六点左右收工都在山上参加集体劳动。晚上的时间,不是开群众大会,就是修水利的等等。一年四季,看不到几个陌生人。当时,大家能认识的公社干部,也仅仅只是包队干部了。
对玉湖坪大队的社员群众来说,除了包队干部唐典祝副社长,公社的其他干部,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贾副局长介绍完后,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热烈地掌声。
“社员同志们,下面用完们(我们)热烈地掌声,请张副县长给大势(大家)作重要报告。”贾副局长说。
会场上,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地掌声。
“社员同志们,完(我)受县革委会主任兼县长周书记的委托,特来看望玉湖坪大队的父老乡亲们。”说完,张副县长郑重地向社员群众们行了一个鞠躬礼。
会场上,再次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同时,还有很多人议论起来:
“大干部就是大干部,看人嘎(人)港话(讲话),有礼有节的(有礼貌的),话港得多好哈(话说得真好啊)。”
“乃个港不是的哈(谁说不是啊),蔫看人嘎乃么大的大干部(你看人家那么大的大干部),港话和和气气的,还向完歹些小社员(还向我们这些小社员)鞠躬行礼,真是太难为人嘎哒(确实不容易)。”
……
一时间,会场上的议论声,都是正面的,没有骂人声,也没有讥讽声。
张副县长微笑着,向大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大家立马安静下来。
接着,张副县长开始向社员群众们做起报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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