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看是女孩白皙的双手。那时候老艾简直激动得要窒息了,他想起偶像剧里的情节应该这样铺开,于是他躬了躬身子,说了句“抓紧我,我要加速了”就飙了起来。第二天看店的时候,老艾帮我买了辆跑跑的敞篷以作奖励,我换上新车在新地图中飞驰,一抬眼就看见了老艾和他女朋友出现在眼前。那一刻,我松了手指,敞篷车突然停止在了路中央,被后面超过来的几辆车撞上,调了方向。我是多么不愿意回忆这个段子。老艾的女朋友竟然是我追了九个月的女生,我突然明白了老艾为什么一直没给我看她照片的原因。那一刻我呆呆地坐在前台,也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老艾说今天到了女友最喜欢的音乐专辑,陪她一起来取。老艾给我们双方彼此介绍,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女友,尴尬地微笑加握手,我以肚子痛为由别了老艾一个人骑车离开音像店。路上我才想到自己的理由是这么没有水平,但有什么办法,我很难受。自己给她写的情书差不多有一本小说那么厚了,九个月却轻易被老艾的两个星期土崩瓦解,自己甚至还像个傻帽儿一样帮别人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天下午,我用力地蹬着车,闯了三个红灯,不过幸运的是没有被撞死。老艾大概一直到今天也不知道我那天的感受,我回家吃了三个西瓜,第二天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准时到店里,然后隔三岔五地看着老艾和他女朋友在我面前秀恩爱。所有的苦涩我都像吞胶囊一样一口全咽到肚子里,到他俩分手老艾在我面前哭爹喊娘上吐下泻时我也没呕出来。恋情经过三个月的保鲜期还是腐烂了,女朋友以老艾太抠门为由换了新的男朋友,老艾变成前任。那晚老艾第二次请我吃饭,选在了他自己的店里,叫了外卖,开了一扎啤酒,我俩像两只蟑螂一样张牙舞爪地卧在铺在地板上的凉席上。老艾说这是他的初恋,我笑着灌了口啤酒;老艾说自己连亲一下她都没来得及,我又笑了,一口气吃了五串羊肉串;老艾接着说,自己真是个二货,把感情那么当真,我还是笑了,只是没有任何填充物地笑了。只是,我笑得有点艰涩,像同情像庆祝又像是在哭。那天晚上觥筹交错到十二点,我俩都醉了便在席子上睡着了。半夜起来,听见身旁老艾雷鸣般的鼾声,我竟然真像个小姑娘似的哭了起来,眼泪静悄悄地掺和着老艾鼾声的节奏从脸颊上流下来。第二天早上,凉席有一片湿乎乎的。我俩大概都是忘性大的人,失恋这种小事没几天就伴随着卡丁车的等级升高而成为过眼烟云,烟消云散。几个月后,老艾出了趟远门。大冬天的,他关了店,拖着个皮箱坐火车去了上海。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一脸疲倦,行李箱里除了一个装着身份证的钱包加一张红色的证书别的都没了。老艾说钱包里的钱和行李箱里的衣服全被偷了,不过还好小偷把身份证和证书留了下来。我翻开证书,看见老艾得了个xx文学比赛的二等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还挺有本事的。”我看着他的苦相打了个喷嚏,紧接着他也被传染了。后来他发高烧,大半夜跑去医院输液,我才想到被偷光衣服的他大冬天的从上海回来是有多么悲壮。老艾爱写作这点大概是从他失恋后渐渐被挖掘出来的,他开始在豆瓣上写些心情小随笔,意识流的文字的确也赚来了一些访问量,后来他组了个自己的个人小站,还俘获了一小把粉丝。那时候韩寒、郭敬明刚刚红遍大江南北,老艾便得知了这么个牛气的比赛,然后用牙膏粘了封参赛稿寄到了上海。喜人的是,他竟然收到了复赛通知书。我确实佩服他,他的才华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出来,和他的外表一样,包含了很多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些感觉带给别人眩晕又祥和的闪光。我跟风也写了一篇,然后拿给老艾看。老艾仔仔细细帮我改成了一篇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是我自己写的文章就投了出去。可是大概没他那么幸运,那个冬天我没有收到任何复赛的通知。等到我快把这件事情忘掉的时候,老艾突然拿着一本杂志来找我,我看着杂志上自己的名字被署在一篇文章下,这篇文章就是被改得不像样的那篇参赛稿。老艾说他帮我投给了一家杂志社,今天收到了样刊和稿费单。老艾这一手的利落让我有些惊喜,我拿着身份证去邮局领了人生第一笔稿费,不多不少六十元整,然后我俩一人点了一份过桥米线哈着热气在街边桌子上吃完。我是怎么走上写作这条不归路的,这还得感谢老艾。他培养一种兴趣都像是在研究一门学问似的,我拿给他看的作品他都会一五一十地挑出一切自己不看好的成分,再像个木工一样一一帮我推敲写好修改意见拿给我。于是水平多少也有所提升,我开始投散稿,但从来署名都是五个字,我的名字加上老艾的名字。高三那年,文化课没太大希望的我再次参加了那个文学比赛,一口气写了九篇稿子分成九个星期塞进了邮局,冬天的时候收到了复赛通知书。我跟老艾说希望他陪我去上海,这样我可以不紧张,于是我俩又踏上了南下的征途。在火车上老艾给我讲写作的套路,我像个学生一样听着老师娓娓道来。讲到正兴处,他却突然停下来问我交他这个朋友有没有后悔,我说你不会是中了一百五十万吧,他笑着说他知道自己抢了我喜欢的女孩,我被这突然的一爪给抓怔住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又被老艾牵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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