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赵佑的目光飞快地向男子的右臂瞟去,不由自主地。
“赵贤弟二度驾临这南都城,有何贵干?”林卿砚的语气只是淡淡的,带着疏远与戒备。
“我……”赵佑的话噎在喉间,一时默然。
“哎哎哎!菜来了,先吃菜!吃完了菜喝够了酒,你们该叙旧叙旧,该办事办事,本公子绝不拦着!”姜楠看着小二一道一道地将菜端上桌,忽地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跟赵佑介绍起桌上这道“双龙过江”——又名,鲫鱼蒸蛋。
赵佑被姜楠缠住的时候,林卿砚已将眼下的情势读懂了个大概。赵佑去而复返,指名道姓地要寻他,为的只有一桩事——同心珏。若是放在从前,他会登时拂袖而去。他素来随性,不喜为物所缚。既是求物而来,并无半分真心,话不投,又何须多言?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唐宋两国相争的宝物非比寻常,自是奇货可居。面圣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江南皇权已岌岌可危,终有一日会被取而代之,是时候早作打算了。这李唐王朝于他而言,有情有念,只是他并非甚么大忠大义之人,所求不过一室之地,所愿不过亲友安康。若那赵匡胤当真是天下明主,反戈投诚……只是,爹断不会同意的。
林卿砚一把拿过桌上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嘿!你这小子,给我少喝点!别因为今日是我做东,你就趁揩油!”姜楠愤愤难平地敲桌示警。
一杯酒下肚,空荡荡的胃里一时火烧火燎起来,林卿砚却笑得畅意:“我倒要看看是谁最后掏光了荷囊,趴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省!”
“像你这般加冠前都没实实在在醉一回的,当真是枉生为人。”姜楠不以为然地摆摆:“不过今日赵老弟在此,愚兄我岂会如此失态?”
赵佑闻言,只颔首淡笑。
然,事实证明,历史总是不断地被重演。
月上梢头,姜楠的脑袋晃晃悠悠地,终是“乓”地一声,磕在了梨花木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人生得意须尽欢!小雁儿、赵老弟!今日阳光明媚,宜再饮杯!”
这种情况瞧见得多了,林卿砚也不去理他,只等上一会子,他自己醒转过来便好了。他施施然给自己斟上一杯,刚要细品佳酿,余光瞟见赵佑起身向自己走来。
“林兄。”赵佑拱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横竖是躲不过的,林卿砚放下酒盅,随他出了天居阁。
定昏时分,酒家的宾客都陆陆续续散了去,这醉霄楼庭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天井,此时林、赵二人正站在其,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皆是龙章凤姿。寒风拂过,拂散开些酒意,林卿砚含笑问道:“赵贤弟,不知有何事?”
赵佑身量本就不高,微微低头似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弟与兄长多谢林兄当日的救命之恩!感念于心,诚不敢忘。日后林兄但有所需,小弟万死不辞!”
林卿砚一怔,他没料到这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谢恩。不过也好,既然赵佑没这胆量单刀直入,就休怪他顺藤摸瓜了。
“好说好说!”林卿砚红着张脸咧嘴笑着,似有五分醉意,“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了,我连贤弟的身份都不清楚,日后有需,又去何处寻人?”
赵佑愣了片刻,随即展颜一笑:“小弟养有两只信鸽,若林兄不弃,便劳代为畜养一只,携信放归,一日便到。”
“也好。只是本少爷不善养鸟,下人也偶有脚懒怠的,倘或照顾不周,将贤弟的信鸽养死了……”
“既是赠与林兄之物,是生是死权凭林兄。”
“好气度!”林卿砚朗声笑道,“既如此,为兄就收下了。贤弟若无旁的事,便回天居阁去罢,这外头委实寒了些……”
“林兄。”赵佑伸拉住了男子的袖摆,仍是低着头,“实不相瞒,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他回过身来,故作犹疑。
“林兄曾言:‘无心插两国政事,惟愿相安无事、四海承平。’想来林兄也已猜到,这同心珏事关天下战局。我大宋无意引战,各持半佩,以为约束,方得相安。小弟心知林兄乃言而有信之人,断不会将半佩献给李唐皇室。只是一对同心珏尽皆流落在外,宋主如芒在背、徒生疑窦,两国邦交反倒岌岌可危。现今半枚玉佩已落在贵邦皇室,小弟愿以重金向林兄求取余下半佩,相牵相制,以求太平。”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林卿砚眼说不清几分醉意,几分笑意,“这样罢!待本少爷明日请大师一鉴宝物,开出个价来,再去寻贤弟可好?不知贤弟下榻何处?”
眼见此事有了眉目,赵佑面色一喜,道:“悦华客栈。”
“哦?不是朋来客栈?”
“林兄见笑了。”
“成了……今日也迟了,本少爷还须得将姜楠那小子送回府去。”林卿砚心不在焉地拂了拂袖,“赶明儿估定了价格,再寻贤弟畅饮!”
“小弟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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