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秉节持重的父亲,此刻却披散着头发,大口大口地借酒消愁,胸前的衣襟被酒水打湿了大片也浑然不觉。空的酒坛子满地滚着,可眼前人的神智却还有五分清明——是了,爹是从兵窝子里打出来的,喝起酒向来是千杯不醉。不过此时,酒量好也不见得是甚么好事。醉能解千愁,却不得醉,是何等的折磨……
林卿砚鼻子一酸,赶忙走上前去,一接过林仁肇的半坛子酒,一托着他的臂膊,想将他搀到座上。
“你如何进来的?”半醉的林仁肇不复盛怒之状,只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孩儿担心爹饮醉了,故而进来看看。”林卿砚嘴上使巧应付过去,一边将他扶着稳当地落座。
林仁肇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不耐烦地摆摆:“行了,你出去罢!”
“孩儿听说了……”林卿砚俯下身子将地上的酒坛子挨个拾起,将自己的脸隐没在阴影下。他的语气听似平静,实则有些忍抑,“爹,您不后悔吗?不后悔尽心侍奉一个所谓君王这么多年?”
“砚儿,你这说的是甚么话!”林仁肇正色道:“此等大不敬之语,休要再提!”
“大不敬?”男子冷笑道,“那是对君王、对皇帝。孩儿还没听闻对区区国主也有大不敬之罪的!”
“逆子!”林仁肇瞋目切齿,气得说不出话。
林卿砚将酒坛在茶几上一一摆齐,直起身来,愤懑难平地说了下去:“爹常说要以身报国,殊不知这国便是为那胆小如鼠的圣上所亲覆灭的……”
“你给我跪下!”林仁肇一声断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男子施施然掀袍跪下,面上仍是那副桀骜不羁的样子。
林仁肇义愤填膺地教训道:“一国人治,你今日敢辱骂一国之主,难保他日不会做出辱国殃民之事!为父素日都是如何教导你的?恬不知耻、以下犯上,简直丢尽了我林家的脸!孽子,你可知错?”
林卿砚亦是憋闷了一肚子的火,昂起头来反驳道:“国已不国,又何必囿于忠义。大厦将倾,孩儿若想辱国殃民,只怕还得趁早!”
“你这畜生!”林仁肇咆哮如雷,抬抓起几上的酒坛,直直冲男子的头上砸去。
林仁肇本有拔山扛鼎之力,胸前有虎形刺青,旧称“林虎子”,兼而酒后怒极,下毫不留情,这一掷竟是用上了十分气力。
林卿砚见势不好,避之不及,只得暗运气于顶,硬生生抗下这重重砸来的酒坛……
砰地一声闷响,酒坛登时“哗啦”地裂成碎块,纷杂地撞地而去。
门外的侍从听着不妙,慌慌忙忙冲进来之时,只见老爷发指眦裂地站立着。酒缸子碎了一地,少爷半跪在他面前,那身子一点点地仄歪,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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