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书院最深处是一座占地较大些的草庐,小院柴扉之上有副对联:案前忍墨臭,篱尾盼梅香,横批两个字:篱安。
窗前屋后,千竿翠竹婆娑,数枝枯梅冷瘦,这便是玲珑书院这代院长丘老夫子的起居之所---篱安草庐。
隔着窗棂上的草纸,篱安草庐内一灯如豆,散发出非同一般的光影,纤弱的灯火缓缓摇曳,照的室内一片通明。
火苗燃的是普通豆油,而灯盏却是整块灵石玉料雕刻而成,竟是符器。
房内十几把木椅上坐满了人,居中老者五短身材、须发花白,却面色红润颇有神韵,便是书院院长丘篱安。
左首一名青衣道士,虽尖嘴猴腮却神情倨傲,手里的拂尘上墨迹斑斑,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右首是一名肥硕僧人,眼睛不大,眉毛却是一尺多长,头上的燃顶戒疤足足九个。
其他椅子上坐着的人也是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绝不雷同。
最后一张椅子上的魁伟老者非僧非道,斗大的光头上什么都没有,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赤红蟒袍,脚蹬云底官靴,怀里却抱着一把竹竿扫把。
老者背后立着一名十六七岁的麻衣青年,身材高且瘦,肩上竟然扛着一把雪亮的鬼头砍刀。
龙涛面色平静立在众人面前,内心却禁不住暗自揣测。
这玲珑书院看来林子够大,确实什么鸟都有,舅舅“白云染鹤”李慕渔那样的高冷性情做不了院长也在情理之中。
此情此景,还真配的上北叔所说,真可谓非一般的开明于世、不拘一格。
青衣道士看了看眼前的龙涛和北重山,扭头对扛着鬼头刀的青年揶揄说道:“无蝉,你砍柴不累吗?可以先回去休息,这里也没你什么事。”
叫做无蝉的扛刀少年面无表情,竟是理都不理。
青衣道士似乎不太在意,笑骂道:“你个龟儿子。”
扛刀少年依然目视前方,回骂道:“你个老牛鼻!”
至此众人都开口大笑,只有蟒袍老者不停摇头叹息。
丘老夫子自己也跟着几乎笑出眼泪,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对着北重山说道:“玲珑书院从我当院长一来,谨遵老师‘隐圣’罗老夫子的教诲,不太讲什么规矩,还望北兄见谅。”
“哪里哪里,”北重山满脸都是钦佩之色,赞叹道:“这天下谁不知丘老夫子饱读诗书又平易近人?百闻不如一见,世人所言非虚啊。”
寒暄过后,北重山直入正题,说道:“丘老夫子,我专程护送神龙王朝威名王府世子殿下龙涛前来求学,还望各位饱学名仕多行方便。”
龙涛此时也对着大家点了点头。
既然号称开明于世、不拘一格,那自己也就不必多礼了。
当龙涛的目光转到扛刀青年无蝉那处时,对方竟然对龙涛露出孩童般的灿烂微笑。
除了这个善意微笑,篱安草庐内一时却死寂无声。
片刻之后,尖嘴猴腮的青衣道士发出鸡鸣般的一声咳嗽,正好龙涛此时在凝神观察他,顿时感觉被刺的耳膜鼓胀,不由皱了皱眉。
青衣道士似乎对龙涛的反应有些不喜,率先发话,倨傲说道:“不管什么背景来历,武学、符学都需要海量灵力修炼进阶,一个被“追身灵雷符”炸的经脉尽毁的凝露境废物,已经断了所有前途,学与不学都是聊胜于无。哪怕‘束脩’再多,我‘陇西圣手’诸葛尚天也是不敢自毁清誉的。”
“陇西圣手”诸葛尚天,作为玲珑书院授业名师,从道学入符学,本性疏狂深藏不露。
他意思很明确,一个经脉尽毁的废物,不管你背景有多深,学费给多高,本人还没自信狂妄到逆天而为的程度,明说不收。
还真是口不择言,一点都不客气。
诸葛尚天说完这些话,认为龙涛定然会面红耳赤,但当他再次看向龙涛时,发现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已经把注意力转到了扛刀少年那里。
他直接被龙涛空气般无视了!
“哼!”诸葛尚天在心里无声冷哼,反倒自己弄了一个自讨无趣。
又是半天沉默,居中而坐的丘老夫子悠然闭着双眼,一语不发。
旁边的肥硕僧人看了看龙涛,接茬说道:“平时我与尚天道长凡事多有分歧,但接收世子殿下这件事上意见相同!我佛慈悲悯世本应来者不拒,但贫僧唯恐自己修为低微,耽搁了世子殿下另寻明途,罪过啊罪过。”
“婆娑印”朱正圆,在玲珑书院和诸葛尚天一般有名,从佛学印契、佛像雕刻入符学,武学、符学修为均是高深难测。
他以自己修为不够婉言拒绝,也是不收。
今天这一僧一道,两个常相撕咬满嘴碎毛的家伙,却穿了同一条裤子!
场间渐渐清冷……
寒风微咧,透过窗棂惊扰的油灯一阵轻摇,十数人的影子便开始在屋顶墙上“飞檐走壁”,对应着大家的沉默不语,愈发显得孤清无比。
闭目养心的院长丘篱安,指尖无声敲打着椅子扶手,神态似乎很是悠然。
他的指尖正通过空气感受着场间的细微波动,再把诸多闲杂人等的气息扰乱屏除,关注到龙涛的心脉律动之上。
这种能力说出来定然非一般的惊世骇俗,属于丘老夫子的独门心法,他名曰:胡笳十八拍。
这门心法源于他的师弟“白云染鹤”李慕渔独创的天籁符阵,其中有一首同名乐曲,被丘老夫子感悟后心法遂成。
此时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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