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苏觅低着头,双手十指交握,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是江老却微微叹息了一声,伸手,搅乱了棋局。
“孩子,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都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你。你,也不用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随性一点就好,人生苦短。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
苏觅轻轻地点头,眼睛微微湿润。她跟感谢江老没有指责她,他的眼神里只有豁达和包容,没有鄙夷和不屑。
尽管江老可能并不会知道她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些东西,江老必然能够从棋盘上知道,从她的眼睛中知道。
可是江老却没有责备她……
苏觅甚至忍不住想问,老师你真的知道我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吗?
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还有就是,很明显老师的身体不好,她真的要说泊然的事情吗?真的要为此让老师再操心吗?
苏觅再度低下了头。
她这么多年不见老师,一来,就是为弟弟是事情求老师,这样真的好吗?
“小米,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你首先要敞开自己的心。这句话,我很多年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你重新缩了回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世间险恶,你能保护自己我很高兴。可是至少,我希望你在这里,能够感觉到放松,安全。”
江老的声音很慢,带着独属于老者的智慧。
苏觅轻轻地点头。
江老微微叹息了一声,“没人能责怪你把自己保护得太好,那是因为本该保护你的人,全都没有尽责。小米,在你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你对老师……很失望吧。”
“……”苏觅咬着唇,说不出来一个字,甚至连摇头也不能。
因为她在那个时候,的确曾经有那么一丁点的怨恨老师,怨恨师兄,怨恨这些平日里那么爱她的人,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来保护她?
但是这种怨恨并未持续过多久,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没人知道领养她的林家竟然会是虎窝狼穴,没人能想到她竟然会有那种遭遇……
老师不知道,师兄们也不知道。
后来林家消失在一场大火之中,她亦完全不愿意再回想那如噩梦一般的生活,她选择了改换身份……
她知道老师和师兄们都在找她,可她不愿意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一别,就是很多很多年!
“小米,是我们让你失望了。”江老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小米,老师想要再补偿你,还有机会吗?”
江老的眼神很真诚,很恳切,带着微微的痛惜。
苏觅无法不被这样的眼神感动。
“老师……我怎么可能会怨恨您和师兄。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苏觅的喉头哽住,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江老却是微微一笑,“小米,我多想你能变得任性一些,调皮一些,至少在这里,你能自在,不必束手束脚。”
苏觅连连点头,吸了吸鼻子,才勉强笑道:“老师,我这次来也正好有一件事要求您。”
“能让你说出求字,可不容易。”江老笑了起来。
苏觅有些恼羞,“老师,我当初在孤儿院的姓氏就原本的姓氏。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走丢了。当时年纪小,再加上我小时候有先天性的自闭症,所以当时的事情我不太记得。现在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
江老微微点头,并不觉得很惊讶,这样的事情不算罕见。
“他叫泊然,苏泊然,应该是我母亲取的名字。他的情况跟我有些相似,只不过我是自闭症,他是先天性的大脑发育不全,就是俗称的脑瘫。他出生后不久,我们的母亲就去世了。苏……我们的父亲,他不愿意被人说有个智障儿子,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把泊然送去疗养院他自己又再婚了,而泊然就在疗养院住到了现在。他到12月份就满18岁了。”苏觅很清楚地说道。
江老再度点头,依旧看着苏觅,等着她继续说。
苏觅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老师,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弟弟的。我其实很害怕这是个骗局。dna鉴定肯定是要做的,可是在做之前,我去见了泊然一面。见到他,我就确信,他的确是我弟弟,他跟我……太像了。”
“dna的事情找你楚师兄。”江老道。
苏觅点头,“嗯,别人我都不放心,再加上亲眼见过泊然后的感觉……我暂时还没做。待会儿正好麻烦一下楚师兄。”
江老再度点头,依旧看着苏觅。
他对苏觅很了解,苏觅要求他的事情,还没说出来。
果然,苏觅又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老师,我觉得泊然在围棋上很有天分,可是究竟是不是,我又不很确定。您知道的,我的棋下得太乱……”
“哦?”江老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苏觅,“他学棋多久了?”
“也就半个月吧。他在疗养院,您知道的,那样的地方不会有人会刻意教他什么的,以前的时候,他跟疗养院的护理经常下五子棋。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一本基础定式,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他开始学着下围棋,正巧我去看他……我当时也络上给他下载了一些基础定式,另外又在书店给他买了一些棋谱。”
江老听了,兴趣更大了,“你跟他下过吧,具体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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