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宣此言一落,偌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开玩笑reads;!这话让他们怎么回?
难道跟人说,我们以为你们父子战死了,所以为求一时安宁,准备把你家女儿卖去北胡和亲?
信不信他们前脚这话说出去,后脚就能被历来以爱女如命闻名京城的乐大将军当场拔剑砍了!
当下,所有人视线相互交错了一瞬,随即迅速各自移开,看天看地看脚尖,就是不看场中之人。
如此,时间一点点流逝,寂静凝滞成压抑,到了最后,不止挑起事端的胡人使者一个个难以自禁地浑身颤抖,就连高居首座的帝王,都忍不住掌心冒汗,面色发白。
就在几乎有那心虚之人,因为不自觉的屏息,已经憋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清亮嗓音,打破沉默。
“父亲,女儿如今可已经是庶人之身啦,”乐猗容抬起头来,抿了抿犹带染血齿痕的娇嫩樱唇,视线对上一双形状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凌厉凤眸,勉强灿烂笑道,“所以,父亲愿不愿意接女儿回家呢?”
“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听到乐猗容这话,皇帝再也坐不住了,他朝前半探出身子,紧盯着殿下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女子,神色焦急道:“先前是朕一时糊涂,受人蛊惑,又见不得你伤心哀求,才会神使鬼差地答应你那要求,可如今大将军平安归来,北胡再无法威胁我朝,爱妃自然也就不用再受那等屈辱……”
皇帝在心中狠狠咒骂着自己派出去的那群办事不利的蠢货,以及那般天时地利人和之机,都没能一举拿下乐家大军的北胡废物,可面上,还要硬摆出深情模样:“爱妃于朕,宛如心头至宝,若是爱妃舍朕而去,与沥血掏心,又有何异?朕现在就收回前言,爱妃也别再为此纠结,就此回宫,与朕重返往昔好不好?”
乐猗容回首望向前方男人,眨了眨重新开始泛红的眼睛,却是释然般浅笑摇头:“先前求请前往北胡和亲,乃是奴自身选择,与陛下无关,陛下也无须为此事挂怀。”
没有理会因为听到关键词,而瞬间对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北胡右贤王一行再次怒目而视的乐宣,乐猗容抬手拭去眼尾终于滑落的晶莹泪珠,尽量平复着喉头哽咽,努力绽放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奴对陛下的心意,从不曾有一丝动摇,只是奴终究已经为胡人所侮,奴绝不会允许自己,以如此名声牵累陛下,所以,还请陛下不要为了奴一介庶人,更改旨意。”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张扬肆意的乐贵妃,竟然为了维护当今,能够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朝野上下,那些从来只闻乐氏跋扈狠辣之恶名的臣子刮目相看,更何况,那明明哀恸至极、却依然故作坚强的绝美笑颜,实在太容易触动男人们的恻隐之心。
因此,当下便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贵妃娘娘深明大义,可毕竟如今大将军已然归朝,再无人有资格欺辱我等,更不会有人,因贵妃娘娘为国所做牺牲而指摘于您,贵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勉强自己,还让陛下伤心。”
乐猗容好不容易摆足了姿态,就快胜利在望,可没想到,朝中竟然还有这等傻白甜,被自己的演技招惹得跑出来横生枝节,当下就想在心底送这货一个白眼。
果然,见到有朝臣加入劝阻的队伍,皇帝立刻再接再厉,摆足了浓情而又霸道的姿态:“薛郎中说得有理!爱妃贵为朕之贵妃,谁有资格对爱妃说三道四?若是——”
可惜,皇帝话没说完,就再次被殿外的混乱动静打断。
这一回,却是一个身披镣铐的狼狈男人,挤开前来围堵的侍卫,冲入殿内,一边朝皇帝的方向竭力狂奔,一边厉声尖叫:“陛下!属下是依命行事的啊!您可不能不管属下!”
这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猜到来人身份的朝臣,几乎个个瞠目结舌,再顾不上尊卑避讳,视线一时间齐刷刷投向殿上——
这reads;!这不会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吧!
被如此突袭一闹,皇帝自然再没法继续之前的深情表演,甚至在看清来人模样时,身形不由自主地刹那僵硬,几乎等同于,间接坐实了旁人猜测。
乐猗容原本所处的位置,正好夹在那人的前行线路上。因为先前一直跪伏在地的缘故,她一时之间,也来不及站起身来避让。
此时,乐宣的站位距离乐猗容还有一段距离,故此无法相救,至于旁人,各怀心思,更是无一人上前。
眼见着来人就要蛮横地冲撞上自己,乐猗容心下一横,正想勉强抬手护住头脸要害,却不防有一玄甲青年,紧随其后而来,在最后关头,及时制住了此人。
对上那青年看似毫无温度的冰冷目光,乐猗容不禁眼角微抽,尤其这位还趁着绝佳角度,以口型朝她吐出三个字,才面色冷峻地指挥着殿前侍卫强压住这位先前挣脱束缚之人,自己上前与皇帝见礼。
听到这位毫无意外地自称“乐祒”,乐猗容默默在腹内长叹一声。
好样的,她家腹黑二哥回来了,那接下来,看来就真的没她什么事了——
没见着这位都跟她提前说“不用谢”了么?简直摆明相告,她可以就此躺平看戏了啊!
乐猗容难得在心底为当今抹了一把鳄鱼泪,趁着乐祒揭示此人身份,果然是被他们羁押归京、准备听候皇帝发落的私通北胡的叛徒之首,自己悄无声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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