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的梳妆台上,散落着零零散散几十张收上来的盖章票据。乍一看,高明明便皱起了眉头;细细点来,那个少得可怜的数字使她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可能,怎么总共才一百零几个人化妆?”她忍不住发出疑问。自温文雅在星辰度假村实施强制化妆规定至今,这个数字竟然创下了历史新低。
“是呀,就是一百零几个。”蓉姐无奈道,“七十个是服务生,小姐只有三十八个。”
“不可能!”高明明瞪起眼睛,昂起脖子,指着门外叫道:“今天生意爆满,每个房间都是一堆小姐,我估摸着来的人起码一百五十个!怎么可能才三十八个?一百三十八个都不止!你撒谎怎么也不打个草稿?当我是瞎子啊?以为我第一天上班就对这个场子生意一点都不了解啊?你别以为我刚来就是你能欺负得了的!”
她又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双手叉腰,尖着嗓子,扯着脖子高喊,有一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之感。
蓉姐却不惊慌,也不着急,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生意是好,可不是每间房、每个客人都会要找女人的嘛。今天来上班的小姐确实不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小姐休息室门口没人查票根,可能故意没来这化妆的漏网之鱼都会有不少呢。”
“查票根?”高明明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听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蓉姐觉得很奇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不会以为,光在化妆间门口收章子就够了吧?你不会以为这跟王府餐厅一样吧?王府的服务员都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就算不敲章我们也知道确切人数,可星辰不一样啊!服务员也就算了,小姐的流动性是很大的!所以我们盖的章都是一式两联的,一联交到化妆室门口的人手里;一联留在她们自己手里,在小姐房出来试台的时候让人检查核对敲章跟日期。要不然那些女的一进星辰大门,就直奔小姐房等着发台去了,有几个还特地跑这么老远的化妆室交钱化妆呀?要是运气好点,直接给客人看中,那时候已经在客人身边坐下喝上了,谁还能管得着她们化没化妆呀?今天,一开始来得早的那批小姐还不知道休息室门口没检查的,都乖乖来这边化妆,可慢慢的就没人来了,一个个都直接跳过我们这一步了。”
高明明这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竟然糊涂到了这种地步,让工作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竟然忘记在小姐休息室门口设一个检票员,光顾着去盯梢何俊毅了。况且,这又是她第一天上班,对这种深不可测的夜总会,完全是人生地不熟,一下子上哪儿找个检票员去?一时,高明明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蓉姐心中暗自一笑,深表同情地看看她,“哎,高总监,你也别怨自己,刚上班嘛,谁都糊涂过,我刚上班的时候比你还糊涂呢。”她低头看看表,“现在快十一点啦,我们都该下班啦。明天记得要在小姐房设个检票员哦。”
说着,她掏出厚厚的一叠钞票,那是今天所有化妆师的总收入。她当着高明明的面迅速点了一遍,又跟高明明把账算了一遍,“喏,三十八个小姐,三十八个章,三百八十块钱都在这地方,服务员再七百,加起来1080;我们化妆加发型师一共十五个人,一个人五十块工钱,就是750,1080减750,就是330,点清楚了哦,没错哦。”
高明明愣愣的,脑子仍然是一团乱麻。时而为这个没有想到的巨大工作漏洞而懊恼,时而为检票员应该找谁而犯愁,时而脑袋里又窜出何俊毅那熟视无睹的脸,和君怡亲密挽着他的那双胳膊,怎么回想心里就怎么堵得慌。蓉姐的语速又快,那些复杂的数字就像天书一样,从高明明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飞了出来。
蓉姐留下高明明应得的330元,就与那造型团队收拾收拾东西,十五个人陆陆续续离去了。只留下高明明,还神情呆滞地站在原地,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化妆间。
繁星满天的夜。造型团队各自拎着化妆包,走出星辰度假村后门,来到马路上。还没走出几步,他们便集体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回响在夜空中。
“哈哈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碰到最有‘传奇色彩’的一天!”
“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能形容!”
“幸亏有小美去站在小姐房门口检票,要不然那些小姐还真的逃票了呢。”
……
化妆室的空气里仍弥漫着粉底液或是发胶的综合味道。凌乱摆放的座椅,如同三年前她第一次去王府餐厅化妆室见到的那样。回过头,呆呆地望向墙上那一面面大镜子,镜中映射出了那张惨白失神的面孔。
这还是当年那个钢琴才女,那个白天鹅一样的高明明吗?费尽苦心,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婚姻,终于得来了这一切,将昔日仇人温文雅狠狠踩在了脚下,而且终身不得翻身。但如今最有资格高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她,却喉头哽咽,心痛得无法呼吸,无论如何也唱不出这首歌了。
君怡那双亲密挽着何俊毅的胳膊深深刺入脑海,手中捏着的那叠钞票也不知在何时散落了一地。她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失神地望着一地零钱,迟迟不知弯身去捡。
330元,那不偏不倚,刚刚好好,是要付给王立彬的“每日保护费”。一个月上交一万,算它一个月30天,每天333元,那她今天还得倒贴三块钱进去。她能选择不交吗?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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