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晕眩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投进了冰窟,下方深不见底,而他正在极其缓慢地不断向下,向深渊处去。
他想着医生的种种嘱咐,父亲曾经担心过的种种,弟弟和贺砚回半夜在搜索各种资料的忧心忡忡。
这个小朋友已经六个多月了。
凌粟的眼前开始慢慢黑下来,他听到了门口敲门的动静,身体却沉重地让他无法挪动半步。
没有人可以预知小贺小朋友的动静。
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他的另一个父亲几乎为他用尽了所有能找到的最好的资源,而凌粟也从来小心,凌粟一直以为这样的小心可以持续到他出生。
小贺小朋友一直乖得让有所有人都安心,安心到所有人都忘了他本该是个多危险的存在。
凌粟的眼前一片漆黑,他跌坐在地上,耳鸣声大得让他完全听不到自己张口说话的声音。
他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唯一想到的却只有贺砚回临别时落下的轻轻一个吻。
凌粟在倒地的最后一刻轻轻念了一声贺砚回的名字。
多好听。
小贺小朋友连个名字都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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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粟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挺丰满。
还在。
突如其来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净,让凌粟直直地倒了回去。而等他再转头的时候,才看见坐在病房角落里的贺砚回。
“你怎么……”凌粟盯着他看了许久,有些不忍心地小心问道,“哭了啊。”
贺砚回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红,在看见凌粟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红意化作都化作了实体,在凌粟问话间,他目睹着贺砚回泪流满面。
贺砚回根本不会哭。
他从小就不知道,下雨不打雷是没有用的。小孩子哭起来,要哭得足够大声才能引来父母的注意力。
贺砚回不知道。
他这一生里哭的次数寥寥无几,他甚至几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这种宣泄悲伤的能力。可在敲门久不应,他硬是踹进去看见凌粟倒在地上的时候。
贺砚回几乎疯了。
他蹲下来的时候,两次都没能抱起凌粟,慌乱的神情让还小的严青看得几乎开始害怕。
凌粟看见贺砚回那流不断的眼泪和颓败的眼神,他彻底慌了。
那一刻凌粟突然觉得什么答案什么你是不是你的辩证哲学都不重要了,他的小天鹅哭了,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贺砚回!”
贺砚回看着他,没有动。
“你先过来,没事的。”凌粟跟哄孩子一样,朝贺砚回招招手,“你过来。”
贺砚回塌着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这跟你没关系。”凌粟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先过来。”
贺砚回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才很慢地朝凌粟走去。
“孩子没事儿吧。”凌粟让他坐在床边,问。
贺砚回摇了摇头:“没大事。”
为了凌粟随时待命的医生很多,贺砚回请来的专家每一个都是业界大牛。所有人在贺先生的暴君式托付下,对凌粟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
孕七个月左右胎本来就容易不稳,凌粟的身体特殊,给小贺小同学活动的余地非常小。虽然凌粟处处配合医嘱,但这段时间情绪有波动,胎儿也受了些影响,加之没有合适的活动,这才让小贺小朋友拆了一次家。
“没有要早产的迹象。”贺砚回的声音很轻,怯生生的,“医生说一切都还好。”
“还好就好了嘛。”凌粟低头看他,“别难过了,孩子没事。”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也没事。”
贺砚回沉默不语。
凌粟长叹一口气,伸手揽过贺砚回的肩膀抱住了他。
自己也还是心软。
“别把所有事情都往你一个人身上揽。”
贺砚回动了动,像是想起来,却最终还是靠在了凌粟身上。
凌粟感觉到自己肩头缓慢的濡s-hi。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我们一家……两个大人护着个孩子,还会护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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