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晨铃儿想要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明明是听起来如此荒谬的猜想,但是这种真实感和无力感去一阵阵向她袭来。
“……可是这是十几条人命啊!”晨铃儿只能够从常理的认知上去反驳,这么多条人命,怎么可能瞒得住!
成涟摇了摇头,说道:“二十三条人命,三十年前,这些呕吐物应该专门做出了标记,看来是有不少人当场毙命。这里,这里,这里……”
随着成涟一一指出,晨铃儿越发的寒毛直立,这已经不是恐惧或者害怕,而是为了当年的惨象而激起的绝望感和无力感。
成涟做到了寺庙的一堵墙壁边,掏出纸巾轻轻擦拭掉灰尘,露出了一道道砸痕。
“看力度和高度,应该是一个老人。”成涟佝偻着身体,模仿着老人的身高和动作,“毒发时,他或者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某种疾病发作,掏出了药瓶,但是因为毒发时候过于痛苦,他可能连打开的神志都没有了,只能将药瓶拼命的往墙壁上砸。然后倒在了墙壁边……”
成涟比量了一下,果然,在应该倒下的位置,的确有一滩黑褐色的痕迹和隐隐约约标注出的记号。这说明成涟对于身高的估量没有错误,那里大概就是倒下后嘴巴的位置。
晨铃儿此时已经捂着嘴巴,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悲鸣。
她很聪明,几乎瞬间就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整件屠杀已经是悲剧,然而更加具有悲剧色彩的是,所有的真相都被掩埋,只是为了所谓的“多数人的利益”。
而最为无辜的幼童,却被推到的幕前,作为掩人耳目的道具,她的悲剧成为了整件事件的遮挡,在之后的三十年里,一直在民间、在小巷子里流传。
“你说过,三十年前正是这个小镇转型发展旅游业的关键时期吧?有多关键,会让所有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把这件事情给隐瞒下去?”成涟好奇地问道。
“……有一位首都的大人物很快就要来这里参观,这件事情正好发生在那个时期。”晨铃儿的声音十分的低沉,一件外面渗着血腥味、里面满是肮脏腐朽的事件,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初次听闻还能保持着正常的心态。
“一家人都死在了这里,自然也没有一个能来管事的了。这些和尚,虽然不至于没爹管没娘疼,但是和普通人比起来,与社会的联系程度要低上很多。暂时瞒下来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从现在这个时间点来看,隐瞒的很成功。”
成涟长吁一口气,看着低着头不语的晨铃儿说道:“我所说的这些只能作为猜想来看待,真正的验证,还需要查之后几年的当地报纸……总会有痕迹的,总能找出他们的马脚。”
晨铃儿轻轻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成涟心中暗叹,如果真的想要解决一起事件,那么事后才允许悲伤、唏嘘,这是一个优秀的普通人必须具备的素养。只是有了一个近乎真相的猜测就沉浸在无用的悲伤之中,是很难对整起事件起到什么正面作用的……
唉,毕竟只是一个出身在中产阶级的普通少女,成涟的这种要求,也太难为她了……
但是出乎成涟的意料,晨铃儿抬起了头,那擎着泪花的眼眸中显现出远超这娇柔身躯所能蕴含的坚毅,一直隐藏在晨铃儿外在形象中的英气终于从内里迸发出来。
“我们要查明真相!就算……对三十年前的事情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查明真相!”
成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查明之后呢?公布出来吗?去追究当年那些官员的责任吗?”
晨铃儿没有犹豫,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子。这件事依然会对莎羽镇的声誉造成难以磨灭的影响。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正义感,就将整个城镇置入危机中……我知道我的这种想法和三十年前的那些官员没什么两样,但是,真相不应该被掩埋,我会等待,等到总有一天这个真相可以披露出来。那个时候,总需要有人先站出来。”
成涟心中可谓是吃了一惊,有这种觉悟和判断力的人如今实在是少见,尤其是不拘泥于“正义”的表面意义,而是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嗯,这也是我的想法。我会帮你的。”成涟说。
晨铃儿轻轻摇头说:“应该是我来帮你,你真的很厉害,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晨铃儿看向成涟的目光已经沾染上一丝温柔,成涟也只是笑着回应,不过也只是如此,并没有回应更多的东西。
“而且,就算想追究当年那些人的责任,也早就过了法律追诉期了吧。最多只是损坏他们的声誉,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恐怕他们之后的种种举动也早就导致他们毫无声誉可言了……”晨铃儿的声音有些挫败,看来他还是想要将这些掩埋真相的人绳之以法,只是权衡之下,她还是选择了暂且的忍耐。
“不,如果那一起案件还没有结束,甚至延续到了今天,法律追诉期就还有至少二十年的长度。所以,我们更应该查出真相。因为真相后面往往隐藏着更大的真相。”
晨铃儿看着成涟的眼睛,半响才说:“…麦琪柯小姐?”
“我这次来,正是为了麦琪柯小姐。不过这里不是适合细聊的地方,我们还是先下山吧。”说着,成涟掏出了手机,开始对一些关键地方拍照。拍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这个依然阴森、却不显恐怖只显悲伤的地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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