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以后天天都这么着,那就要另说了,燕七还没好脾气到忍气吞声的地步。
煮雨烹云一人啃了两块瓜,然后打水进来服侍燕七洗了个澡,见俩丫头热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燕七便让拎几桶井水进屋,满地放着,也能增加几丝凉意。
好容易熬到晚饭前,冰库使人把冰送来了,一共四块,四个屋角各放一块,煮雨将冰放好后对着瞅了半天,用肘一拐烹云:“我怎么觉得这冰比此前用的小了不少?”
烹云看了看,眉毛就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是小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你且先别教姑娘知道。”说着出门又去了冰库,半晌气鼓鼓地回来,和煮雨道,“朱顺说是因从冰库运到坐夏居这一路化了些——简直就是鬼扯!之前送来的怎么不见化?!再说那冰又不是直晒在太阳下面送来的,上面还盖着厚棉被呢!”
煮雨跳起来就要冲去找那朱顺理论,被烹云给拉住:“你去顶什么用
!人一口咬定冰就是化了,你能怎么着?何况人后头有靠山,他女婿是贡嬷嬷的外甥子,咱们同他闹,那不是打了贡嬷嬷的脸?满府里因着大太太谁不让她三分,咱们给她找不痛快,她能让咱们痛快了?更莫说家里的衣食住行现都大太太掌理着,只要贡嬷嬷在大太太面前多上几句嘴,咱们这院子就得处处吃紧,以前这样的事又不是不曾发生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且先看看再说吧。”
煮雨一万个不服:“咱姑娘的胳膊未必粗不过她们的大腿!”
烹云:“……”
这几块不大的冰,用到上半夜就没了,燕七再一次被热醒,拿了扇子跑到院子里乘凉,可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哪里有凉意?风都是热的。
燕七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从穿堂过去走到前面第二进燕九少爷的院子,见堂屋门半掩着,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见满屋里竟也是热浪逼人,卧室里传来翻身的声音。
燕七拨开门上珠帘走进去,听见燕九少爷慢吞吞的低声问:“谁?”
“我。”燕七走过去,立到床边看着她弟。
“做什么?”她弟声音里没有丝毫睡意,身上穿着丝质的睡衫,慢慢地坐起身来。
“热不热?”燕七问他。
“嗯。”
“冰用完了?”
“嗯。”
“我去冰库要冰,热了你先冲个澡,等我回来。”燕七道。
“这个时候,冰库的管事早就回家了。”燕九少爷慢吞吞道。
“怪我。”燕七道。
燕九少爷知道燕七指的是什么,他这个姐姐,说她心宽,她也有细致的时候,说她不拘小节,她也有锱铢必较的时候,而她的细致,她的计较,从来不是因为她自己,多半都是因为他。她懒于与人勾心斗角,倒也不是因什么品格高尚,她是真的笨,真的不擅动这些细小的心思,她只会在被逼急的时候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别惹我,否则以死相搏,死的绝对是你,活的一定是我。
可是面对家人,她却不能如此,所以这么笨的她,也只好自责,怪自己不会斗,让他跟着一起受委屈。
综武场上那般果决冷酷、太多次将比她高比她壮比她年长的男子对手一击瞬杀的她,在这样的小陷阱小绊子小刀片面前束手无策。
……看起来总算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了。
否则还要以为她无所不能,坚不可摧呢。
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坚不可摧,岂不是太过让人心疼?
因为那证明,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依靠和信赖,没有一个人能给她帮助和抚慰,没有一个人能为她分担和守护,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放心地脆弱和柔软。
幸好,她还不算无药可救。
幸好,老天爷没有剥夺她身为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最后一点权利——被宠护。
燕九少爷起身下床,顺手拿过床头的折扇,慢悠悠地同他姐道:“反正也是睡不着,不若出去走走。”
“院子里也热。”燕七道。
“去院外。”燕九少爷道。
“有门禁
。”燕七看着自己弟弟,这货虽然行止比人慢半怕,心又脏嘴又毒,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挺自律的,大半夜往外跑的事,不像这货的作风。
“我们不是会爬树么。”燕九少爷慢慢地道。
爬树这项技能,燕七一向觉得不可或缺。几年前官圈里有个新闻,说是一位大人家半夜走了水,结果管门禁拿钥匙的婆子因半夜溜回家去看自己生病的孙子,失了火的那处院子里的人全被堵在里面或烧死或被烟呛死了,一个也没能跑出去。
那满院子里不是女眷就是幼童,砸不开门也翻不了墙,当晚刮着大风,天气还干燥,火势瞬间就遍布了整个院子,偏那位大人又有被害妄想症,把院墙修得极高,搬桌椅踩着都翻不上去,这场灾难足足死了三十多口人,是那一年最为悲惨的一件事情。
燕七听燕老太太和燕三太太闲聊时说起此事,回到坐夏居后就摆弄着她家燕小九学爬树,自家院墙虽然还不至于高到垫桌子都翻不过去,但总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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