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难看,去薄就是把头发削出长短不一的层次感,摸起来就感觉薄了。”
“要怎么削呢?”
“西市口卖刀削面那家记得吗?就像那样削就行了。”
“我回去练练,练好了给你去薄。”
“好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两个人好像都没把这话当回事。
将燕七头发擦得半干,崔晞拿了梳子给她拢顺,然后让她坐到身前,亲手替她绾发,最后把簪子插上,四下打量了打量,没找到想要的,只得叹了一声:“今儿这瓶里的花不好看。”
“不用戴花,”燕七道,“我不就是花儿?”
崔晞笑起来,像洒在花瓣上的阳光:“说的是,这样就很好。”
“还放灯吗?”燕七看了看桌上崔晞的那盏天鹅灯,“我的那盏被挤落了。”
“不放了,形单影只的,”崔晞把小厮雨伞从外面叫进来,“把这灯拿出去烧了吧。”转回头又向燕七笑,“八月十五我再送你一盏新的。”
“好。”燕七从善如流地点头,“回吗?”
“回吧,我送你。”崔晞道。
燕七就让自己的车夫葛黑带着几个随护的家丁先赶回家报平安,只让煮雨跟在身边,坐了崔晞的马车随后往燕府去,经过踩踏发生的严重地带,见围着不少的衙役还在善后,隐隐传来几阵哭声,想是死伤者的家属。
一路上行人已被驱散得差不多,沿街的河里一盏盏黄黄白白的纸灯将冷清的街道映衬得凄凉颓败,满地掉落着踩烂的鞋子袜子手帕扇子钱袋甚至还有血迹,几个惊弓之鸟般的乞丐正在暗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拾敛一些值钱的东西。
崔晞倚着车窗,虽然望向窗外,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在看,街边的灯影明明暗暗地从他白玉似的脸颊上掠过,明的时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尊天神,暗的时候却又像是一道鬼魅,于是这么一路走,他就一路不停地在神与鬼间转换。
“你答应了雷豫什么?”燕七问。
她向来不爱过问他人的私事,但这次还是破例问了。
“他邀我去秋游。”崔晞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真的要去?”燕七看着他。
崔晞一笑:“闲着也是闲着,不挑战一下未知,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
“我回去请大伯把一枝借你。”燕七道。
“不必,”马车停在了暗影里,崔晞的脸上只剩下笑着的银亮的眼白,“我会照顾好自己,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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