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梓放下胳膊,偏着大头看向这个一向内秀文静的小姑娘,此刻她正望着他,腼腆的目光里带着认真的思虑,没有自以为是的张扬,没有不知深浅的浮躁,更没有别有图谋的自我表现,简简单单的心思全都呈现在这一对清泉小溪一样的眸子里,一眼便能明了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对这件事认真考虑过,并且得出一个有根据的答案”。
“为何会有此种想法呢?”乔乐梓和颜悦色地问她
。
“高小姐房间里的那个果盘,我们为了找扳指时曾经翻动过,”陆藕轻声道,“我记得那盘子里盛着梨、柑桔、苹果、桃子和枣,枣不多,都在最上面堆着,若是果盘被碰到地上,枣子应该是滚得最远的,如若高小姐去抓地上的水果是为了找到安全感,为什么偏要去抓里面体型最小的枣子呢?其它几样水果加起来比枣子的数量要多,一只手既然已经抓到了一只梨,那么另一手在附近应该也能抓到梨或者其他的水果,不大可能那附近只有枣,而如果附近既有枣又有其他水果,为了寻求安全感,高小姐应该选择去抓较大的水果才对……”
乔乐梓听着听着八字眉就扬了起来,这神情也是跟好基友燕子恪学的,但是人家扬起眉来多有味道啊,他自个儿这脸一扬起眉来就像在瞧乐子,欠揍值直接爆表,以至于陆藕说着说着就不敢再往下说了:是不是我哪儿说得太离奇让这位开始看起我笑话来啦?
乔乐梓毫无所觉,思路正跟着陆藕方才的话走呢:“你这么一说,倒似乎真有点门道了,方才我在那房间里检查过现场,发现从血迹上来看,高小姐有过在地板上爬行的举动,我原认为她是因疼痛而挣扎或是想要逃命,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专为了去抓落在较远之处的枣子。只不过,这枣子又能怎样指证凶手的身份呢?莫不是这些人里有人叫什么梨或什么枣?还是说家里亲戚有人在经营着梨或枣的买卖?”
陆藕抿了抿唇,试探地轻声开口:“如若是想指证凶手,我想还是指出凶手的姓名更直接明了一些,何况高小姐当时危在旦夕,恐怕没有时间想得太多。”
“说得有道理,”乔乐梓冲着陆藕鼓励地一笑,转而问向下头众人,“诸位小姐的名姓里可有带有‘梨’或‘枣’二字的?谐音亦包括在内。”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齐齐摇头。
不知几时躲到别人身后的陆莲抬起眼皮来扫了陆藕一眼。
敢情儿好,不能我一个人丢这个脸,既然你也想借机出一回风头、搏得那几个男人的关注,那我就静静看着你自己打脸好了。
乔乐梓摸着自己的双下巴陷入思索,虽然被众人否定了这个思路,但他仍觉得陆藕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被想到……
“大人,”陆藕有些抱歉地打断了他的思路,“其实……未见得是名字里含有‘梨’和‘枣’二字的,也可能是……‘梨枣’。”
“梨枣?”乔乐梓八字眉又是一挑。
“那不是一样吗?!”好久没敢吱声的闵红薇忍不住刷了一下存在感。
“《赠毛卓人学博》诗有云:‘虞山汲古阁,梨枣灿春云。’”陆藕轻声念道。
“民间刻版印书多用梨木或枣木,故以‘梨枣’为书版的代称,亦代指‘书’,”乔乐梓接道,豆豆眼锐利地扫向下头众人,“哪一位的闺名里有‘书’字呢?”
话音未落,已有一部分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立在最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位小姐身上,这位此刻已是满脸的惊慌,险些腿软跌坐到地上——
果然是她!乔乐梓悄悄观察了众人半天从而凭经验相面得来的结论里,这一位是最具嫌疑的一个!
“葛书华!”有人低呼出来,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葛书华此刻的心虚慌张来。
“我不是故意的——”葛书华情绪崩溃地大哭,“我没想杀她——我——我只是手滑了一下——我没想到会——会这样……”
“究竟是为的什么要下如此狠手?”乔乐梓问。
葛书华抽噎着道出了前后,原来那高绮珠平日里本就与她有些不大对眼,两个人虽未上升到明面上口角,暗地里彼此却都较着劲,时不时你给我使个绊子,我给你下个套,只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
然而此前葛书华才刚在高绮珠手里吃了个暗亏,心中正不大痛快,今日见高绮珠祖母的遗物给摔坏了,不由暗暗高兴,众人找扳指时她就逮了个无人在房内的机会对高绮珠冷嘲热讽了几句——落井下石什么的最能让人出口恶气了。
结果高绮珠本就悲伤恼火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冲上来推打葛书华,葛书华先是躲闪开去,却见高绮珠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拿放在桌上削水果的小刀,登时被吓慌了,生怕自己遭她杀害,出于自保心理,就手拿过旁边架子上的花瓶向着高绮珠的头上就砸了过去……
葛书华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在被揭穿的一刹那彻底崩溃了,嚎哭着还未说完话就晕在了地上,乔乐梓令厅中的几个丫鬟上前将她抬起来放到椅上暂时安顿,至此这件案子算是都弄得清楚了,众人也都长长地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渐渐散去,不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上首的几人也在说话,宣德侯笑着望向陆藕,问道:“本案多亏了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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