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耳是燕子忱的长随之一,一直随军跟在燕子忱的左右,这名字取自于古骏马名,另还有一个叫纤离的也是如此。绿耳连忙跑过来至面前行礼,听他主子吩咐道:“你跟着送伤员的队伍回去,夜里摸进城回家给太太捎个口信儿。”
“我还是亲手写封信吧,”燕七道,托人转达的消息远比不过亲笔书信更能让亲人放心,“爹你也写几句吧,好叫娘枕着信纸儿睡得踏实。”
结果燕子忱就在燕七的信后添了仨字儿:我没事。
这位果然是有写信障碍症啊……燕七把信叠好了交给绿耳,顺便告知了新地址,燕子忱在旁边听见不由问她:“怎么还搬家了?谁的主意?”
“家里人多,住着显挤,一家子都在上房里睡怪不方便的,万一哪天我和娘母女夜话睡一张床上,半夜再有人来掀帐子,那多扫兴啊。”燕七避重就轻地道,这个当口可不能把她爹弄炸了,几日后可是要准备收拾那达力的。
她爹被蒙进鼓里,哈哈笑着伸手在她脸蛋子上捏了一把:“真若赶上这样,老子直接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你看,我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燕七摊手。
非亲生的爹笑着抬腿轻轻撩在她屁股上给她撩飞了出去。
闹轰轰地送走了伤兵们,燕七这才得了安静,让她爹给圈出个阴凉又避人的地儿,带着制弓箭的工具和材料,叫上萧宸,两人就地而坐,开始加工击杀那达力的大杀器。
战火暂休的日子,三军的主要日常就是修生养息,有伤的养伤,没伤的养精神,刮刮胡子剪剪指甲,晒晒太阳抠抠脚,这个时候也不宜操练,才刚打完硬仗,大家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只不过虽然没有什么任务安排,众兵在营盘内也不得乱走乱串,想要出帐篷必须得给小队长打报告,营帐之间到处都有巡逻兵,营盘之外也有岗哨时刻监视着四周的动静。
燕子忱亲自带队在营盘间巡视了一圈之后就跑到他闺女的地盘儿上围观大杀器的制作,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制作武器的工具、材料和人才,否则书院里设手工课是干什么用的?更何况燕子忱就是靠武器发明在年少时成的名,他的军队里能少得了这些?
所以燕七需要的东西在燕家军的营盘里全都能找得到,各种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材料摆了一地,这里头竟然还有针线,直让燕子忱怀疑他家闺女是跑到这儿来做女红的。
燕七的这双手,刺绣女红也许一般,琴棋书画或者不擅,更不比上崔晞的鬼斧神工,但弓箭是她的两世挚爱,她前世的养父山神更是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在弓与箭的研究与使用之上,耳闻目染,口手相传,她制弓造箭的技术,在今世上大概除了涂弥,或者可能还有她爹之外,大概不会有人能比她更强一些了。
手中利刃翻飞,精心地雕琢着适用于飞弓的轻箭,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任何可能产生影响的因素都要计算在内。
燕子忱抱胸立在旁边细看,结果见他家闺女不但自己制作,人还有空教徒弟呢,不住地给旁边那个闷小子做讲解和示范,嘴里还不断地往外冒一些从未听过的词汇,什么“动能”、“势能”、“拉力曲线”,边说还边在地上画图,讲解怎样的弓才能把尽量多的力作用到箭上,闷小子就问她射得最远的弓是什么弓,能射多远,他闺女说是什么一种“复合反曲滑轮弓”,最远射距是一千一百多步。
一千一百多步,一千六百米还要多。闷小子彻底闷住了,燕子忱在旁边听得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闺女还在那儿嘚啵呢:“可惜现在技术条件有限,以这些制弓和箭的材料至多只能达到七百步了,凑合着使吧。”
姓陈的们:“……”凑……凑合着……使……
到真正开始制作时,燕子忱看得更仔细了,时不时还要问一问,比如“弓梢为什么要装轮子?”、“这个筒是干什么的?”、“这奇形怪装的东西有什么用?”
燕七当然要让她爹满意了,一一告诉他:“装轮子能够提供最平直的箭道、最高的准确度和速度,而且可以省力和提供最大的能量;这个筒是望远镜,可以看到人眼达不到的远度,我把它装在弓上,方便瞄准远程目标;这个奇怪的东西是机械撒放器,当滑轮弓轴距较小,不能用手指放箭的时候,就要依靠这个东西,而且这东西还能消除人为的误差,提高箭的落点的密集度。”
燕子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师父是不世之才,早逝可惜。”
“谁说不是呢。”燕七道。萧宸注意到她握弓的手不易察觉地用了用力。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情绪有所波动,尽管很微小。
燕子忱一屁股坐下来,看着他闺女改弓制箭,然后发现她做的箭并不是每一支都一模一样,这些箭有轻有重,有粗有细,且箭头和箭尾也都各具形状,一一拿起来过了过手,仔细看过,不由笑了:“聪明,随我!”
“开什么玩笑,”燕七低着头边制箭边道,“我哪点不随你啊。”
萧宸看了眼聪明得要上天的父女俩,然后也仔细地打量起燕七做的这些箭来。有轻有重,有粗有细,如果都用同一张弓来射的话,那么必定有的速度慢、力量轻、射程远,有的速度快、力量大、射程近……原来如此!
射出一连串的追尾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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