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柱上拐了?”燕七问。
“问你爹去!”元昶火大。
“找我啥事?”燕七果断换话题。
元昶使劲瞪了她两眼,转而一肚气就又消了:“昨儿没受伤吧?”
“没,特顺利。”燕七道。
“行啊你,还真让你办到了!”元昶咧嘴笑,“等哪天有空了你给我比划一次,我看看你是怎么弄的。”
“好。”
“那达力的人头你打算怎么着?挂到风屠城的城墙上向蛮子示示威怎么样?”元昶笑道。敌军的人头就是战利品,谁砍的算谁的,燕七的战利品虽然只有这一个,但分量却抵得上千军万马。
“呃,他的头我是想要送回京去的。”燕七道。
“送回京?干嘛?”元昶纳闷儿。
“做武家二哥的成亲礼。”燕七道。
元昶愣了一阵儿,半晌嘴里吐出两个字:“霸气!”
古往今来,有谁见过拿人头当礼物恭贺别人结婚新禧的?
六月二十八到武家来参加武二公子和燕二姑娘成亲典礼的宾客们就“有幸”集体见证了这一幕。
彼时新郎新娘才刚拜过天地,还未及把新娘送入洞房呢,就听见喜堂之外有人一路高声叫着一路往里冲:“老太爷——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十夫人……七爷八爷……十二爷十三爷……二少爷三少爷……五少爷六……七……二十……三十六……”
“有屁就他娘的赶紧放!”武老太爷在上头急了,白胡子一抖就要拿椅子砸人。
来人是家里的门丁,五大三粗也是个退伍老兵,手里捧着个红木雕着团囍纹的精致匣子,大步跨进厅来,左一扒右一拨地推开厅内众宾客,乘风破浪般冲到了喜堂中央,一眼儿瞧着上座的武老太爷,一眼儿瞅着今天的新郎倌儿武琰:“——报!燕大人让人送来的贺礼,说是从北塞通过鹰局送来的,指定了给二少爷亲启!”
武家人和厅内百十来口子宾客一时面面相觑:燕大人?燕子恪?那蛇精病又搞什么!这会子难道不是应该在他家里招待去贺喜的亲友宾朋吗?!瞅他忙的!还顾得上分心往这儿送礼物呢?!唾嘛的还专挑着这个时候送来,知道的是他蛇精病又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砸场子想悔婚呢!
究竟是什么礼物非要赶着这会儿送来啊?!——等等,从北塞寄过来的?北塞战区?难道是武二公子他老子?不对呀,要是他老子的话直接寄回家不就完了吗,还通过燕子恪的手干什么!那要不是武家自己人寄回来的话,还能有谁……燕子忱?是燕子忱寄过来的吗?
众宾客虽然挺好奇这匣子里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物件儿,但现在显然不是拆礼物的时候,这拜天地和送入洞房以及开酒席的时辰都是有讲究的,再磨蹭可就误了吉时了,于是都催着赶紧先把新娘子送进去,礼物什么时候看不行?
武琰也觉得纳闷儿,正要让门丁先把礼物拿下去,忽然敏锐地发现这匣盖儿缝隙处竟有一根头发露在外面飘飘扬扬,不由一怔,道了声:“打开。”
武家人和众宾客也都跟着一愣:蛇精病莫非会传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向行事最靠谱的武琰怎么也在这个时候跟着胡闹起来了?娶着媳妇高兴傻了吧?!
门丁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小主子让打开那就打开呗,大手一乎拉“咔”地一下子就把匣盖儿给揭了开来。
那达力惊愕狰狞与不甘的表情凝固在这颗头颅灰白的脸上,在枯草似的乱发掩映下愈加显得恶心与恐怖,由这张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死的相当突然,相当出人意料,相当的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死的呢?是谁杀了他?是谁,取了他的头颅,万里直达送到他武琰的手中,以贺他新婚之喜?
武琰被这件前无古人的新婚礼物弄得有些发愣,直到他看见贴在匣盖儿内侧的一张纸上写着的几行字,刀头燕尾笔力秀劲的瘦金体,道是:“谨以此礼,恭贺二哥嘉仪天成,喜联双璧。愿琴瑟和鸣家美满,伉俪荣谐到百年。”
落款只有一个字:七。
武琰看着这字,看着看着弯起了唇角,弯着弯着倏而放声大笑,惊着了满堂宾客和自家亲人,没人看到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什么礼物能让一向仪端礼正的武二公子开心成这样?
是真的开心吗?立在人堆中的武珽望着他的二哥,是真的开心,让人听着这笑声都似乎能跟着打开胸腔,纳进塞北的广漠长天来,可这笑声中却还有极不易察觉的那么一丝苍凉与遗憾,但也转瞬被这笑声扫荡了个干净。
“好礼!”武琰朗声一喝,真真是好礼!燕小七,不吭不哈地跑去了北塞,又不声不响地给他千里送了颗人头回来,简简单单三两句,却能在这字里行间尽见北塞战场上的狂烈与峥嵘,金戈铁马仿佛冲破了这红纸黑字磅礴而出,连营号角就在这笔划转折中回响不绝!大漠明月,一骑绝尘,隔空斩首,霸气凌人!
“把这礼挂到酒宴厅的门楣上去。”武琰和门丁道。
挂门楣上?什么礼需要挂在门楣上呢?难道是风铃?门帘?晴天娃娃?
这门丁耿直地应了,一把揪着这颗头颅上的头发就给它从匣子里拎了出来,转头往门楣的方向瞅,想着挂在什么地方最显眼最合适。
“啊——”成片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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