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
他们要去的寺庙在市内二环开外,是处历史背景深厚的唐代佛刹,算是挺出名的景区。
盛夜行从小就听舅妈说那儿许愿求福什么的特别灵,每年都有许多从全国各地赶回来还愿的善男信女。
盛夜行不是什么多纯良的人,但他现在想求一次健康平安。
城里三环内在节假日查得严,盛夜行只得选择了一条从外三环绕过去的路,难免就会走一些不太宽敞的小道。
这种路上常有重卡经过,扬起的灰尘铺了整条街,盛夜行需要放慢速度,再回头确定一下小自闭是否正乖乖戴着帽子。
在行车途中,他瞟到有一家卖蛋糕的店推出的新品叫“冰皮月亮蛋糕”,说是里面裹了整颗草莓,咬一口会爆汁。
从外边往内里咬去的口感是先含一口冰激凌,再尝到香香软软。
操。
路见星的本体难道是这个?
这个冰皮蛋糕精。
骑车必须全神贯注地观察马路上的潜在危险,但盛夜行仍然走神了。
“嗳。”
他没忍住喊了一声:“路冰皮儿。”
可惜路冰皮儿没搭理他。
此时此刻的路冰皮儿正在与听觉做斗争。
他能听见盛夜行的话,能听见马路上远近皆有的喇叭声,能听见耳畔风声呼啸,但这些声音在他听来都是相同分贝,吵得他一时提取不出信息。
他在发愣。
盛夜行胆子大到松了几秒机车手把,将腰间打结的袖子扯紧了点儿,朝身后说:“路见星,抱紧一点!”
说完,盛夜行加了速。
这辆“身躯”庞大的猎路者在马路上卷裹风尘,自坡道俯冲入辅道中。
从辅道冲下来,他们头顶是贯穿城市南北的立交桥。
现在还不是高峰期,并不堵车,一辆又一辆汽车从立交桥上下来,往大路上行驶。
路见星从捂得严实的帽子里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眼,观察许久,突然说:“车在滑滑梯。”
“……”
盛夜行惊异于他的想象力,自己又只得想破了头去跟上脑洞,特严肃地说:“我们都是小饼干。”
路见星:“……?”
想象力不是你这么强行硬拗的!
盛夜行:“车是传送带,我们要去工厂加工。工厂就是市二,市二让我们浇上果酱变得更好吃。”他越说越扯,自己都编不下去了,感叹一句小自闭的世界还真不好融入。
他还真挺怕小自闭听完“我们好吃”,张嘴一口咬到自己肩膀上。
那时候的盛夜行还暂时体会不到“吻痕、咬痕都是爱的纹身”的意思,他对爱的定义还模糊不清。
路见星纠正他:“不是去市二。”
“那,我们就是潜逃的小饼干。”
盛夜行说完也被自己的傻逼劲儿给惊到,又加快了行驶速度。
也看不见路见星是什么表情。
从不远郊区飞来的客机飞得很低,噪音特别大。
盛夜行能感觉到路见星把自己的腰身又抱紧了点儿,人还在发抖。
“说会儿话会舒服点吗?”盛夜行说。
路见星开始努力地将对方的话从四周的噪音群里分离出来。
“嗯。”
“你出过远门儿么?”
“嗯。”
“火车坐过吗?”
路见星在身后摇了摇头,盛夜行也看不到,只得自己先聊起来:“我坐不了火车,小时候一听电视上那些绿皮车一开起来就‘呜呜’的,我他妈总感觉有人在一路哭。”
盛夜行的语气认真又严肃,“现在动车高铁倒没什么声儿了,但我也没什么机会坐。”
“你是不是不能坐飞机?”
“嗯。”
“飞机耳?或者说容易耳鸣,会受不了。”
路见星听他这么说,眼神躲闪一下,又想起第一次坐飞机时那种绝望崩溃的耳痛感,点了点头。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盛夜行带着迷迷糊糊的路见星下车上锁,吹一声口哨:“到了。”
从停车场上山的路很窄,一路青苔岩石,路见星每走一步盛夜行都看得心惊胆战,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毫不在意。
他明白,过多的被瞩目会给路见星造成无形的压力,就好像自己在发病时极其厌恶别人的指指点点。
什么“你别生气了”、“你太过分”这种类型的话,就完全是在火上浇油。
“你怎么了?”盛夜行在笑。
路见星边低头边走,非要去踩景区地砖的缝,“有病。”
盛夜行:“我也有病。”
路见星:“你有病。”
被“指认”的盛夜行已经开始直面自己的问题,被这样误伤也没有任何不爽的感觉,“对,我有病。”
“我有病。”
学人说话是路见星的一大技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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