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元年,三岁冲帝驾崩,梁太后及其兄大将军梁冀策划新立傀儡,召乐安王之子刘缵前往京师洛阳待命,刘缵为乐安王刘鸿与夫人陈氏所生,时年八岁。几日后,刘缵被推上帝位,成了又一个少年傀儡皇帝,梁氏一族继续把持朝政,改号本初元年。
刘缵自幼聪颖过人,小小年纪已知等位之别,知道宫中要听梁太后的,朝堂之上要听梁大将军的。
入宫多日,小皇帝天天起早拜见梁太后,梁太后每见这孩子,心中都是半喜半忧,喜因其孝顺知礼,忧因其太机灵聪明,怕终有一天会脱离掌控。于是梁太后借口乐安国湿气重不宜养身为由,封小皇帝生父乐安王刘鸿为渤海郡王,赐百亩渤海郡王府一座,家奴两百,命其搬至渤海郡。渤海郡与京师洛阳仅一界之隔,比远在青州的乐安国易于掌控得多。
刘鸿是个聪明人,知道梁太后用意,也知道府中都是梁太后的眼线,所以对这‘封赏’表面上没有半句不满,兴高采烈全家迁至渤海,梁太后这才稍微安心。
刘缵称帝大半年来,每天除了早上现身朝堂外,就是在宫内和唐公公玩耍。唐公公名衡,是前朝遗奴,小皇帝的御用宦官,任北宫中常侍,掌管北宫内务,六岁入宫,未及弱冠就能做到中常侍自然不是一般人,如今在宦官中已颇有分量。他特别擅长察言观色,把小皇帝哄得相当听话,实则暗怀鬼胎,宦官与外戚梁氏之争众所周知,他又怎会轻易让小皇帝听从于梁氏呢。
每每晚上夜深人静时,唐公公便会与小皇帝谈心,别的不谈,只谈君臣之礼。
终于有一天,小皇帝问道:“那大将军为何不对朕行君臣之礼?”
唐公公假装为难地说:“陛下,这小奴可不敢说。”
“朕是皇帝,朕叫你说你就说。”小皇帝指着唐公公命令道。
小皇帝这话正中下怀,唐公公故意作出惶恐状,说:“大将军乃几代功臣,封侯立爵,掌管朝中军务,亦是录尚书事,掌管朝中政务,此等劳苦功高之人自然不能以常礼待之了。”
小皇帝听完嘟着小嘴想了想,说:“他军务、政务都做完了,那朕做什么呢?”
“这……陛下年纪尚幼,恐怕……”
“不如这样,朕明日与大将军说去,让他教教朕如何处理朝务,也好为大将军分忧。”小皇帝天真的脸上倒是颇认真。
“万万不可啊,陛下。”唐公公扑通跪倒在地,四处张望了下,小声说:“大将军天性嚣张跋扈,人称跋扈将军,陛下这一问恐怕会惹怒大将军,陛下还是跟往常一样,旁听听便好,绝对不能谈及亲政之事。”
小皇帝瞅了瞅唐公公,嘀咕了句,“真没出息。”
翌日朝堂之上,梁大将军又与太尉李固争执河南尹一职,李太尉举荐河东纪氏,梁大将军举荐京兆钟氏,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李固人如其名,非常固执,朝中半数公卿皆听从于梁大将军,其他多数缄默不言,只有他据理力争,当众反驳。虽梁大将军气势凌人,但李太尉说的是有条有理,句句是道。
小皇帝虽听不全懂,但也能听出纪氏是个忠良之士,梁大将军说不过,只能以纪氏出身低贱强行驳回,欲定案离朝。
小皇帝一拍龙椅,站起来指着梁大将军说:“真乃跋扈将军,朕认为河南尹一职纪氏担任甚好嘛!”
言行一出,偌大德阳殿顿时鸦雀无声,连李太尉也不敢再说,其他人更是脊背发凉。梁大将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小皇帝,过了好片刻,才开口说:“既然陛下如此定夺,那臣依让便是,臣家有急事,先行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唐公公见此情形,忍住心中暗喜,心知小皇帝命不久矣,大声宣:“散朝。”
公卿们擦擦冷汗离去。
小皇帝回到后宫依旧开心玩耍,殊不知已祸起朝堂。
梁大将军回府后,大发雷霆,立刻召来儿子梁胤及谋士孙越商议对策。朝中谋士一般都是些阴险小人,孙越更甚,他直接拿出一瓶毒药说:“祸从口出,病由口入。”
几日后,小皇帝宴后突然浑身颤抖,口吐白沫,北宫太医令全部围在榻旁急得头冒冷汗。宫外公卿听闻消息也即刻进宫,全都围在寝宫外,梁大将军和李太尉、大司徒、大司空四人进了内室侍疾。
小皇帝躺在榻上十分难受,太医却哆嗦无奈,唐公公跪在一旁照应着,梁太后、梁大将军及三公都围在榻边。
“陛下这是何故啊?”梁大将军明知故问。
小皇帝虚弱地嘤嘤道:“朕……朕腹中难受,给朕点水喝,朕要喝水。”
唐公公眼眸一转,连忙去倒水,梁大将军一挥手,说:“不可,恐呕吐。”太医们全都不敢作声,唐公公见此情景,放下茶壶,站住不动。
李太尉等三公虽心有疑惑却也无可奈何,没过多久,小皇帝就咽气驾崩了。
快马携着哀讯从京师散向八方,很快新帝驾崩就传遍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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