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可宣醒来时,只觉得脖颈疼得厉害,脑子一片混乱。她张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在晕倒时的那个马车里,身体微微摇晃,耳边一阵又一阵的辘辘车声,正在朝着不知什么方向行驶。然后,她看见了一个带银色面具的男子。那男子高高挽着发髻,中间插的发簪似乎是羊脂白玉制成的,精巧的竹叶形状,穿一身绸缎青衫,十分合身,想必常年练武,那身材一看便是极好的。
此刻这人斜靠在马车璧上,单手轻轻枕着头,正与她面对面而卧,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漏了他的好心情。
虽然看不清面容,岑可宣却觉得,这男子绝不会是普通人。
“你……是谁?”她问。
那青衣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比起这个,岑姑娘难道不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处境?岑可宣一怔,忽然回想起了今日发生的种种,她在一群杀手的追杀中被客栈见过的少女所救,却又在马车上不知被谁偷袭,晕倒过去,直到刚才醒来——是了。那个偷袭他的人呢?
她如同忽然清醒一般,立马就要站起身来,岂料马车不知遇到什么障碍物,正好在此时一阵晃动,岑可宣一时站立不稳,竟然“咚”地一声撞到了头,免不了惊呼出声,脑袋碰在坚硬的车壁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胸口一冷一热很是难受。隐隐感到一只手捉住了她,那手稍微一用力,她便毫无重心地向前而倾,倒在了青衣男子的怀里。陌生的气息霎时间铺面而来,她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立马推开他。
直到马车平稳,她稍稍坐定后,方才问道:“是你打晕我的?”男子好笑的否认道:“当然不是。”岑可宣仔细端详了他片刻,虽然带着面具,但语气平静,态度温和,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里暂且相信了他。于是继续发问:“那你总该知道偷袭我的人哪儿去了?”青衣男子也不在意,敷衍似的点点头:“已经走了。”
“走了?”岑可宣越发迷糊起来,要杀她的人究竟是谁?那红衣少女和偷袭她的人是一伙的吗?可是,他们没道理就这么走了啊。
那人稍微抬起下巴,有些不以为意地道:“他们都已经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干涉你。”
“你何以如此肯定?”岑可宣没好气的道,“你们是一伙的吗?”那人笑而不语。岑可宣忽然再次想起了下午的经历,那冰冷凛冽的刀刃,有一瞬间是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的,当时只想着逃命,拼尽全力抵抗,然后奔跑。可不知为何,直到现在,那些画面才逐渐渗入她的意识,并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这种害怕让忍不住脱口就道:“你想杀我?”说完这话,她更是无意识地将身子朝后移了半分,与眼前之人隔开了一些距离。
青衣男子却好笑的道:“岑姑娘似乎敏感过头了。我若是想杀你,在你晕倒时就已经动手了。”岑可宣尴尬地咳了咳,心想,这话也的确有些道理。然而,岑可宣并未放松。“可是,有人想杀我,而我却不知道他们是谁。”她说,所以她不得不防着所有的陌生人。
青衣男子看着眼前这少女警惕的眼神,眼光却不知为何柔和了许多:“既然有人想杀你,你便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不就行了,何必出来冒险。”他凝视了岑可宣一会儿,道:“姑娘看起来似乎有许多困惑。”
岑可宣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想杀我,为什么要杀我,还有,打晕我的人是谁,你又是谁。”
“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面具男子勾起嘴角,却转移话题道:“如果你想安全到达御景山庄,那就最好不要随意离开白莫寅的身边。除了他,没有人能更好的护你周全。”
“白莫寅……”岑可宣喃喃重复了一遍,思绪开始漂移。说起来,涑兰也曾如此告诫过她。虽然心中对白莫寅存着莫名的好感,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把她当回事吗?且不说他们相识不过数日,即便他真的有心护她北上,她又凭什么相信他?而且,她嫁去御景山庄的目的是偷邪焱剑,如此一来,他们迟早是要翻脸的,更不说……
忽然,岑可宣心中一紧:“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一直和这人谈话,总想着之前的种种,反倒忘了当下。直到刚才她才猛然发现,眼前这人从一开始便唤她岑姑娘,她从未透漏自己的姓名,他如何知晓?并且听他的口气,他对她的了解似乎远不止这点,甚至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那男子笑道:“在下不是姑娘的敌人,更不是要杀姑娘的人。”
岑可宣上上下下打量眼前之人,气质非常出众,言语间有一种淡然笃定的自信和从容,应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若没有什么阴谋,他为何要戴上面具,与她相谈一番,却不肯用真面目示人,绝对有诈。“你为什么不敢用真面目见我?”岑可宣尽量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平静一点。
那男子悠然道:“岑姑娘多虑了。在下向来如此,并非针对姑娘。”
“是吗?”岑可宣毫不客气地道:“向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身份特殊的大人物,不愿他人知晓自己的行动。要么就是仇家众多的流浪人,为了躲避他人的追杀。敢问阁下是哪种?”那男子还未说话,岑可宣又道:“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方才的话可信的基础上。若不是,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咱们认识,但你却不想让我认出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带面具,岑可宣想,而其中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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