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门阀,可以一朝荣耀九天,也可一朝身死化白骨。
太阳升至正空。
午时到了!
慕子奕抽出斩令,“时辰到,行刑——”
柳如生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宛如毒蛇的盯着他。
“慕子奕,你忘恩负义,你会遭到报应的。柳家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慕子奕手一顿,嘴角牵起讥嘲。
“可惜,你看不见了。”
说罢将斩令一扔。
日头正毒,那斩令在空中划过的弧度似在日头上落下一段阴影,随后只听得啪的一声。
如同闷雷一般落在所有人心里。
柳如生猛然瞪大双眼。
“你会遭报——”
咔嚓—
人头咕噜噜的滚落,溅起一片鲜血。
围观的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叫声。
柳家死的人太多,人头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地面上全是血。这一日的日头,也似被柳氏满门的鲜血染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然而还未完。
下午是赵氏一家。
赵志远被带上刑场的时候,脸上一片灰白之色。
他知道苏浅璎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他努力抬头,四处逡巡,终于看见了她居高临下的身影。
青衣如水,面若芙蕖。
眉间朱砂,鲜红如血。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隐约感觉到她似乎在笑。
笑他半生算计,终究一场空。
笑他贪权夺利,终究浮云散。
恍惚间他脑海里又浮现一张模糊而熟悉的容颜。
那是他的妻子,曲素娥。
那年初见,她素衣长发,撑着一把油纸伞,朦胧细雨中她笑得温婉清雅,恍如仙子。
耳边传来一声。
“斩!”
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传来最后的声音是—
“夫君,回家了。”
刹那间红尘远去,父母悲怆尖锐的嘶喊声在刽子手落下大刀的时候戛然而止。
残阳如血。
一切,都结束了。
不,应该是,才刚刚开始。
慕子奕抬起头来,看向高楼上淡如远山风姿清逸的苏浅璎,她身后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玉初。
他蓦然握紧双拳。
不知道是嫉妒亦或者不甘心。
那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女人,属于他的—
“他后悔了。”
玉初在苏浅璎身后如是道。
“不。”苏浅璎回头看着他,“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不要的女人,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玉初扬了扬眉,“为什么不是最好的?”
苏浅璎扑哧一声笑了。
“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不过呢…”她又话音一转,调皮的眨眨眼,道:“舍去糟粕,更好的选择嘛…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玉初含笑看着她,满目温柔。
苏浅璎亦含笑相视,彼此心事心照不宣。
……
彝斓殿。
广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间或看一眼对面含笑自若的宁晔,又看一眼上方敛眉打量着他的墨玄。
心中知晓,师父让宁晔来这里,必然是为小师妹。
果然,墨玄打量了片刻,道:“今日冒昧叨扰,乃是因我那小徒儿…”他说到此顿了顿,道:“老夫听夭夭说,多年前与宁太子相识?”
宁晔微笑点头。
“是。”
墨玄又默了默,道:“夭夭自幼在山上长大,彼时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幸得太子相救照拂,老夫十分感激。”
宁晔温文尔雅道:“前辈言重。能与璎璎相识,是晚辈的荣幸。”
那一声‘璎璎’听得广尧眉头跳了跳。
这小子,还真是会说话。
温润如玉又谦和有礼,且话中有话,语带暗示。
墨玄自是听得分明,那仿佛看女婿的眼神儿让一旁的广尧不由得为自家徒儿捏了一把汗。
再看这位重音国的太子。
少年英杰,身份贵重,文武双全,长得也是玉树临风,风姿秀逸。唯一让师父忧虑的,只怕就是出身皇族这一条了。
重音国的历史他自是知晓的。
皇子全都死光了,剩下几个微不足道的公主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宁晔就是毫无疑问的继任之君。
历来帝王再是长情,也免不了后宫三千。
便是天熙的那位,当年和结发妻子那般的情深义重,也不过短短数年光阴。
师父素来娇宠小师妹,怎忍心看她被冷落宫廷之中?
正想着,墨玄又开口了。
“夭夭幼时顽劣,多有任性,怕是给太子带来了不少麻烦。”
这是试探。
广尧眉头又跳了跳。
师父不会真打算把小师妹嫁给宁晔吧?
宁晔依旧温润如玉,“前辈说笑了。晚辈生在宫廷,长在富贵,自幼见惯人生百态。璎璎…她很聪明,也很可爱。前辈若说麻烦,那这样的麻烦,晚辈倒是希望越多越好。”
这番话暗示性颇多。
生在宫廷,长在富贵,阅人无数,却独独对小师妹另眼相待。尤其是后面那一句,就差直接说愿意被苏浅璎麻烦一辈子了。
广尧再一次忍不住侧目。
这小子,还真是油嘴滑舌。
墨玄眼听着这话十分受用,他的徒儿,自幼就是千娇万宠的长大,便是有缺点,也不许别人说半个字的不好。
“太子谬赞。”
得,连称呼都变了。
广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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