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当然有,对沈澜洲的心疼当然也有,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乱糟糟的、苏少眠当时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的情感。
苏少眠生性内向,一连几日虽都在思考与沈澜洲有关的事情,却没敢真的去找沈澜洲。
要不是沈澜洲恰好受伤、被他捡到,还不知两人要因此耽搁多少时间。
苏少眠曾在与沈澜洲说开后问沈澜洲:“当初叶呈那样对你……澜洲你真的不生气?”
沈澜洲彼时正在他院中休养,男人裹了件玄色外衫,正懒洋洋地敛着眼睛坐在院中的树下晒太阳,闻言他抬眼看了苏少眠一眼,笑着伸手牵过苏少眠的手:“当然生气,待我有机会,定要平了正道,才好出了这口恶气。”
苏少眠被沈澜洲这回答弄得一愣。
沈澜洲这回答自然也是够狠,可却偏偏好似……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苏少眠低着头沉思许久,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心中想法。
“澜洲你……真的不在意吗?”苏少眠看着沈澜洲,小心翼翼地道,“我是说……”
苏少眠几次张嘴,最终却仍旧是难以启齿。
苏少眠看着沈澜洲,又想起了当初自己曾撞见的那幕场景,玄衣的男子被白衣男子抱在窗台上极尽欢|爱。
他记得那时沈澜洲那紧抓着窗沿的手和低哑含笑的呻|吟。
当初沈澜洲以为叶呈是他,才愿意与叶呈做那些事。
现在沈澜洲恢复了记忆,但旧时的记忆也不会消去,沈澜洲想起这些,不会觉得……难堪吗?
苏少眠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澜洲,尽量在心中想了个委婉些的词汇。
不怪苏少眠这样,实在是沈澜洲表现得实在太过……不在意。
苏少眠自然感觉得到沈澜洲对叶呈并无一丝一毫其他的感情,可偏偏沈澜洲说起来那时的经历,竟一点没有半点别样的情绪。
这有些不正常。
苏少眠想若是自己曾被人这样欺骗、这样对待,现在想起一切,自己定会羞愤欲死,心中只想将那歹人千刀万剐,再次面对自己心上人的人,定也难免会觉得难堪。
可沈澜洲……
苏少眠自己都这样,沈澜洲这样坐惯了上位者的,自然更是傲气不容折辱。
他在面对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比自己面对,更加不可忍受吗?
可他怎么……
沈澜洲听了一愣,他思索片刻,便明白了苏少眠话里的意思。
“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沈澜洲笑着道,“可是,那又如何?”
“少眠,当初的事情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何要用这个来惩罚自己?当初我被叶呈所擒所骗,是我技不如人,我日后赢回去便好。至于其他的事,我为何要在意?不过是被他上几次,难道因此我便不是沈澜洲了吗?”
苏少眠没想到沈澜洲想的这样洒脱,那话语之下的情绪明显是真的毫不在意,一时之间竟楞在那里,只呆呆地抬眼看着沈澜洲。
那人玄衣华贵,正坐在阳光下看着他笑,眉眼间一片张扬。
许是午后的阳光真的太好,苏少眠在那一刻神志突然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许久前的许久前,这个人亦曾这样裹着玄色华服,笑着抬着眼对自己说了句相似的话。
玄衣男人似乎有些虚弱,可当他抬着眼看着他笑时,眉眼间的张扬却丝毫未减。
“公子不必这样担忧地看着我,若能逃出去,不过区区几次折|辱,并不算什么。”玄衣男人笑得毫不在意,可腕间足间的锁链带起的冰冷的光却直直地刺痛了苏少眠的眼睛,“所以公子,可愿意帮助沈某?”
那是……多久前的事?
好久好久以前,久到分明是上辈子的事情,久到……让苏少眠一辈子也不敢与现在的沈澜洲分享。
那后来呢?
后来……
苏少眠睁着眼,眼前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了一大片刺目的红,还有谁唇边冰冷而扭曲的笑意,分明带着那样的恶意。
苏少眠一时僵在那里。
沈澜洲看着苏少眠这幅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玄衣男子垂着眼睛低声笑了笑,眉眼温柔矜贵。
“少眠别多想了,别担心,我真的不在意。”沈澜洲笑着上前牵过苏少眠的手,“我不在意,少眠不在意,便好了。”
沈澜洲笑,伸手将苏少眠细嫩的手抓在手心细细摩挲,语气里满是笃定。
沈澜洲却没有注意到,当他抓住苏少眠手的刹那,苏少眠的手分明僵了片刻。
苏少眠垂眼看着沈澜洲纤长漂亮的手指,脑中却控制不住地想到了些别的画面。
他的十指在那一刻控制不住地一僵,然后近乎神经质地缩了缩。
只是很快苏少眠就强硬地控制住了自己,用尽浑身的力气让自己的手指柔软了下来。
两厢变化间的时间太短。
当时的沈澜洲显然没有注意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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