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将就着。
“徐眉黛适才的模样你已瞧见了,我想要的,你可以给我,她也同样可以。”灵檀这厢收拾好面容,约莫是觉得不适,便干脆将木簪也一并拔下,立时湿濡的青丝便散下来,倒有几分披头散发归隐山林的架势,“襄姬以为,我凭什么要选你?”
徐杳有意旁敲侧击,一语双关道:“这世上,凡是做人的,都讲究一句金口玉言,言而有信。”
如何也不见她动气,灵檀一时觉得无趣:“我平生最恨人拿礼教来要挟我,我晓得,像襄姬这样的名门贵女,整日里便拿什么论语道德来约束自己,我不屑这些。”转身取了针线图,兀自做起活计来,一面唏嘘道,“徐眉黛说得话你也听着了,我横竖已是不成器了,用那些文绉绉的话来怎么说得——”
灵檀“哦”一声:“这叫破罐子破摔,这年头谁还不想堂堂正正有个人样。”
她鬼门关里走一遭,此时大有一副天地间任她行的气魄。
“你可识得春香?”徐杳用青玉蟠螭谷纹璧润了润手,她春香二字堪堪才说出口,那灵檀早已坐不住,指尖兀然覆上针尖,一抹朱花开在绫罗上,却尚不自知,几乎是半晌不动声色,一时只觉气血上涌,憋得愈发惨白一张脸。
“啪——”一声,正是青玉蟠螭谷纹璧拍在案上,“成日里听人唤你灵檀,便不再把自己当春香了不成?”
第62章 陆贰
灵檀几乎下意识的驳声道:“并不曾识得什么春香!”
奈何她这一嗓子过分尖锐了些, 临了最后一个字已破了音,到底还是露出几分崩坏神色。
她心下百转千回, 仿佛结痂的疤口无缘无故教人掀开,面上的凄怆之色被徐杳一览无余, 过后还是强撑起笑意,将适才的言语又仔细重道了一回,“并不曾识得什么春香,襄姬该不是一朝隆宠,糊涂了罢?”
只是她早已失了分寸,再没有之前的气定神闲,此时这话连搪塞自己都不信, 便是连瞧徐杳神色也成了压着眼帘偷偷瞟一眼,她终是泄了气一般,再开口便是颤着声儿, “你可是——”字里行间尽是底气不足,“识得什么豫王府的旧人吗?”
徐杳指尖微屈, 扣在桌扉上敲出低沉的声音, 不疾不徐道:“我如今行不更名, 坐不改姓,你倒是局促,偏给我冠上个豫王府的名头, 九年前便做了九五之尊,再有人提起来也不唤作豫王的人,还是头一遭在你这里听到, 委实生疏得紧。”
“再说了,我同豫王府的旧人有什么相干,于你而言可有不同,相干了如何,不相干又如何?”将青玉蟠螭谷纹璧置在一旁,好似已是身外之物,“先时说得话,在我这里,是作数的。”
恩威并施的手段,她倒是使得顺手。
“你不懂,”灵檀又如何不知,她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我生来便不是王公贵族,世人都说我是痴心妄想,而像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便是属意什么,也是理所当然,横竖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末了哂笑一声,“哪有这样的道理,忒不公正。”
她兀自取了一方锦盒出来,拈着帕子将一旁的青玉蟠螭谷纹璧妥帖安放进来,“春香也好,灵檀也罢,我偏要做那天上的云。”
阖上锦盒,还不忘上了锁,这才将锁钥收进贴身携带的荷包里,眼角眉梢染上志得意满的神色,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徐杳——
“都说做女子的,若生得一副眉黛青颦,莲脸生春的容貌,便是老天爷也垂涎几分,如今想来所言不虚。想那眉黛青颦,真正儿是燕宫里头的独一对并蒂双生花。”
徐杳自永巷里头出来的时候,额间鬓角上生出许多细汗,她拈着绢帕仔仔细细拭去,迎着秋风习习走在甬长的宫道上,任由裙袂轻舞,凭白竟生出一身寒意来,透骨一般,立时便往她心坎里攥去。
不由自主地,她一时只好环着臂循着宫道回落英榭去。她心中大恸,有过一瞬的空灵,耳边缭绕不开得,依旧是适才灵檀所言,她倒是好耐性,一改先前的守口如瓶,事无巨细讲了个淋漓尽致,也算和盘托出,直到喉头发痒才算到头。
横竖灵檀做了一回隔岸观火人,从始至终置身事外,偏偏这件事,关乎豆蔻。
徐杳想,豆蔻那时候大抵当真如那李四所言,是去会情人的,她抱了满怀的小女儿情态,更是不顾世俗,夜黑风高往白桦林去,偏偏撞见奸人作祟,埋尸灭迹,竟断送了自己一条性命。
她斜长的倒影渐渐模糊,天色将晚,是太阳下山去了。
徐杳终于忍不住,肩头抵在宫墙上,直到半边身子都傍着这一面宫墙,一张脸仰望着逐渐落下帷幕的天空,隔着一道琉璃瓦,她阖上眼。
十足十倦怠的姿态,在她做来,却慵懒至极,在燕宫的宫墙上开出昙花一现来。
懵然肩头一沉,这才惹得她半睁开眼,好歹也算七分神志回来三魄。
原是鸢尾替她掩去衣裾的尘埃,替她裹上披风,似乎是瞧见她脸颊上隐隐约约的泪痕:“襄姬,奴婢在落英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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