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四季青翠,鸟兽众多,山高达三百尺,绵延四百里,东临沧海,西边是郡治所在的临缁城,当然亦是故齐都城所在。
这座雄伟的城池承载了自太公望建国起,到陈氏代齐,直至最后一个齐王建亡国,近八百年来的所有文明之辉。
“嘿,嘿,嘿”
“嘿,嘿,嘿”
这儿有三万多劳工,一队队敞衣露背的奴隶,又或者是平民,在监工的皮鞭与斥骂下挥动大锤,拉起婴儿手臂粗的绳索,绳索在他们黝黑的脊背上硬生生勒出一道红印。
从这片海滨之地的高空望去,人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一队队蚂蚁侵蚀着这座古城。
粗大的撞木顶部包着铜皮,一下,两下,百千,城墙上的裂缝就像蛛网一样散开。
“要塌了,快逃啊!”
“快跳”
奴隶们扔下手中的工具,与倾倒的城墙赛跑,最后人有数百人伴随着一声巨响,在升起地黄埃中消失。
活下来的奴隶不敢反抗,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耐心的制造下一次崩塌。
在他们不远处,驻扎着一支秦军,主将是郡尉武阳。只有三千人,但几百年的积威足以让这些亡国破家的贱虏生不起反抗之心。
武阳今年四十来岁,长颔虎须,身形魁梧。他抚须长叹,心下还是有些不忍。自已并非嗜杀之人,但却不得不如此做。
毁名城,杀豪杰,始皇帝的命令字字带血。
临缁郡以南是琅邪郡,东武县在琅邪以富庶闻名。
西乡位于东武县城的西南方向,地处青溪的中游,两岸开辟了不少肥沃的良田。
虽说这条溪水只是济阴河的一条不起眼的支流,但好在四季不枯。
西乡百姓沾它的光,辛苦一年,倒也勉强能混个半饱。而在朝廷的的苛捐杂税下,琅琊郡的其它地方家破人亡,易子相食的事已经屡见不鲜。
据说,与东武县相邻的沛县甚至发生了饥民哄抢军粮,劫掠大户的事,郡尉武阳调了大军过去才镇压下去,最后也是杀得人头滚滚。奈是沛县民风彪悍,也着实杀的让人心寒。
在青溪两岸的大片良田中,其中最肥沃的两块天字号地,被西乡两家有名的豪强占据着。其中最令人眼红的还是有桑里里长陈浑家那五百亩连成一片的河滩地,每年亩产的粮食高出一般地方三成。
另一家却是西乡有名的泼皮黄狻,早年间是个破落户,但这人好勇斗恨又兼有些狡诈,手下聚集起了一帮游手好闲的人,短短几年时间里通过强买强卖手段,获得了几百亩上好的田地,势力渐渐坐大。他欺压乡里,放贷收债,自己号称大侠,实际上却被乡人视为西乡一霸。
陈,黄两家同住在乡寺所在的有桑里,矛盾自然少不了。尽管陈浑只是斗石小吏,但毕竟有官面上的身份。而且,令人称奇的是陈老爷子虽然近六十,却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所以平时黄狻不止不敢欺压陈家,反而时常被陈浑所制约,在乡里行事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可谁知,今年开春的时候,陈老爷子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一向身体强健的陈浑便突发暴疾,短短几天便不治身亡。西乡人都暗中为陈家担忧,当然,更多的是为他们自己担忧。
陈家本不是东武县本地人,几十年前陈浑带着一个奴仆来到西乡落户扎根,后来娶了当地一个普通女子宁氏,生下儿子陈牧。一晃十余年过去了,由于早产,宁氏生下儿子后不久便去世了。陈家仅剩的这儿子,也因为先天不足而有些痴傻。乡人暗中沒少嘲笑,陈浑再有本事又如何,打下这片基业只是怕后继无人。
西乡有桑里,黄家宅院虽不敢逾制,但也修建得十分规整气派。前后有两进院落,七八间崭新的瓦房。
院门虽紧闭着,但喧哗声却隔墙可闻。院子内两旁陈列着一些棍棒,石锁。中央摆着一张大石桌,桌上摆满了酒肉,一只只粗糙的黑陶碗斟满了浑浊泛黄的酒浆。十来个年轻汉子倘胸露膊,饮酒作乐。
被众人拥簇着坐在石桌中央的人三十来岁,头带黑巾,身穿窄袖长袍,腰挟长剑,相貌却极其丑恶,嘴角边生着一颗大黑痣,痣上还有一缕黄毛。这人正是西乡一霸黄狻,远远望去,倒也真是人如其名。
“大哥,这次我们家不费吹灰之力夺了陈家五十亩肥得冒油的上好良田。你咋还不高兴呢!”问话的是黄狻的本家兄弟黄成,他见黄狻眉头紧锁,好像有什么心事,便放下酒碗问道。
“嘿嘿!就连陈坤那条老狗,也吃了我们一顿好打。”坐在黄狻右边的是他的心腹毛武,这人面貌冷峻,身材精瘦,却最是心狠手辣,是黄狻招揽的第一打手。
黄狻摆了摆手,冷笑道:“五十亩田算什么,陈浑不在了,就剩下一老一弱。陈家迟早是老子碗里的一块肥肉。”
黄成纳闷道:“既然这样,那大哥你咋还闷闷不乐呢?”
黄狻叹息一声,解释道:“这陈浑还真算是个人物,人虽死了,但与乡寺那些老王八蛋交情还在,贸然动陈家只怕不好。”
毛武心思缜密,很快反应过来,道:“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贸然吞了陈家,会引起乡人的不满。”
黄狻点头道:“我倒不担心那些泥腿子会闹事。乡寺里那几个老家伙态度才是关键。”
毛武低头想了想,突然笑道:“大哥,我有个办法。不但能让乡寺放弃维护陈家,而且还能让他们倚重大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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