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义诧异道:“原来竟是个男子?”他顿时兴起,道,“快脱了妆让爷好生看看。却不知是真女人呢还是假女人呢?”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一众仆役无不哄然大笑,眼中亦有了戏谑之意。
何钦之脸上虽然还挂着笑,语气却也不快起来:“小侯爷也算是我苑中的常客,还望不要为难小人。”
“也算是常客?”田守义听出味儿来,面色一沉,“呦!又想借着西谷连骈来压我?你是不是以为抱了西谷连骈这棵大树就可以不把我们田家放在眼里了?”他猛地一拍桌案,“西谷连骈算甚么东西!我爹才是陈州刺史,整个陈州都是咱们怀远侯府的,哪里轮得到西谷连骈来指手画脚!”
见田守义骤然发怒,四下的观众唯恐惹祸上身,无不惊惶而散,原本热闹非凡的戏苑里瞬间冷清了下来。何钦之敢怒而不敢言,朝台下的伙计们使了个眼色,转过脸来又赔笑道:“小侯爷差矣,小人岂敢对您不敬。”
田守义不住冷笑:“爷来看你的戏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又点手何晏之,“叫你师弟陪我喝酒也是抬举你们。不要以为结交了西谷连骈就有了靠山,也不看看在陈州地界到底是谁说了算!”
霎时间,这戏苑之中已噤若寒蝉。田守义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讽笑,一边翘着脚,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阴阳怪气地说道:“尔等可知道西谷连骈的底细?一介书生也敢觊觎行伍,倒想到我们田家的头上来撒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想想自己是甚么出身!”他朝四下看了看,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看着身边的仆役,嗤笑道,“西谷连骈当年在京中摇尾乞怜,落魄得很,若不是后来爬上了皇长子的床,如何能够一步登天?”
何晏之一时没听明白,脑子里将“爬上皇长子的床”来来回回想了几遍,才慢慢回过神来,却听田衙内继续侃侃说道:“皇长子喜好男/风,天下皆知。西谷连骈当年也是洗干净了屁/股,费尽心机把皇长子伺候开心了,才换来的荣华富贵。皇长子可不像爷这般温柔多情,怜香惜玉,只怕西谷大人当年在床第之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呢。”
他身侧的一个小个子家丁捂嘴笑道:“听爷这么说,西谷大人也算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了。”
田守义笑道:“可惜啊,西谷连骈失了宠,最终还被逐出了京城,好比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也算这小子福大命大,否则若是等到皇长子失势被废,他岂不也要受到牵连?哪里还能像今日这般在陈州fēng_liú快活!”他啐了一口唾沫,“想到这厮如今竟在我们田家面前耀武扬威,爷就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甚么货色!”
何晏之愣愣地听着,他知道眼前这纨绔子弟口中的话多半是杜撰,但是空穴不会来风,杨琼有太多太多他所不知道也不能探究的过去。他突然想到,杨琼执意要来陈州,莫非就是为了来找西谷连骈?那么,杨琼又为何要去益州?他突然觉得自己丝毫不知道杨琼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杨琼对他,依旧存着难以逾越的隔阂和戒备。此时此刻,何晏之只觉得一把无名之火正折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双手已经握成拳,再三忍耐和克制之下,才没有蹦下台去,一拳揍在田守义的脸上。
这位田衙内却并不罢休,又指着何晏之和身旁的女伶人道:“来人,把他们二人拖下来。区区戏子,也敢借着靠山在爷面前摆谱。爷今天倒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尔等知道甚么叫做尊卑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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