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定了定神,悠然行礼道:“见过少庄主。”
沈碧秋并不答话,只是冲何晏之微微一笑,随之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琼,仿佛想从对方呆滞的神情中探寻到些许蛛丝马迹。他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床榻边站定,突然一把拽过杨琼披散的长发,大力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身边。
杨琼觉得头皮剧痛,沈碧秋此刻的动作含着愠怒和刻毒,似乎要将他的头皮生生撕下来一般。他本不想在何晏之面前出丑,但若此刻过于隐忍,只怕沈碧秋疑心更重,反而功亏一篑。他只能强忍心中的屈辱,无神的双眸中满是恐惧,双手扶住头,痛苦地喃喃道:“痛……放开……好痛……”
何晏之一把按住沈碧秋的手臂:“少庄主,擅闯禁地的是在下,何苦迁怒于人?”
沈碧秋微笑着看着何晏之,手中的力道并没有丝毫的减弱,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杨琼痛得瑟瑟发抖,微弱的挣扎却根本无法逃离桎梏。
沈碧秋笑道:“何少侠无心之失,沈某怎会怪罪?是那些下人们不中用,竟然连何少侠都会认错,真正该死!”
何晏之看他笑容可掬,语气柔和,却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心中越发感到可怖。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拔剑将沈碧秋杀了,但是杨琼方才的话犹在耳畔,只怕自己非但杀不了沈碧秋,反而害了杨琼。
他再三忍耐,更觉得心痛如绞,缓缓道:“少庄主的话,何晏之实在不敢相信。少庄主曾说自己不问世事久矣,更是矢口否认见过杨琼,如今杨琼却被少庄主软禁庄中。”他冷笑起来,“少庄主心机深沉,贼喊捉贼,今天何某若不是误打误撞进了这间院子,又怎会知道杨宫主已被少庄主折磨成了傻子。”
沈碧秋含笑不语,只是将杨琼搂在怀中,轻柔抚慰,说话间更是带着十二分的柔情蜜意:“子修,可是弄痛你了?”
杨琼只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任由沈碧秋施为。何晏之胸中烦恶不已,几乎不能自持,他的右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沈碧秋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凌迟他的心,二十余年来,他头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念头。
沈碧秋却抬起头看着何晏之,道:“沈某倒是奇怪得很,何少侠如此关心杨琼,却是因为什么呢?”他的目光幽深,笑着问道,“你同子修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何晏之道:“杨宫主乃我的救命恩人,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尔等所辱!”他上前一步,正色道,“士可杀不可辱。杨宫主也算是少庄主的故人,即便少庄主要为死去的妻子报仇,也应该光明磊落一决高下,何苦如此作践,反倒叫人觉得可耻!”
沈碧秋哈哈大笑:“少侠真的不知道我同子修之间的旧事?你在九阳宫住了那么久,子修难道丝毫没有同你提起过?”他咄咄逼人地看着何晏之,戏谑道,“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少侠,夫妻间的事,外人是不可置喙的。”
何晏之简直目瞪口呆。他自认向来脸皮颇厚,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沈碧秋皮厚心黑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道:“少庄主的话真是骇人听闻,夫妻乃人伦大义,岂可信口开河?男人与男人之间,又如何做得夫妻?”
“何少侠以为在下是在说笑么?听闻少侠在九阳宫曾陪伴杨琼数月,原来你二人只是日日聊天而已么?”沈碧秋暧昧一笑,“子修之所以留少侠在九阳宫中,其中原委,其实少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罢?”他抱着杨琼,神色亲昵,“实不相瞒,我与子修自小相识,情投意合,子修更是甘愿为我易弁而钗,我二人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夫妻之实。”看着何晏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沈碧秋的眸中闪过一丝快意,继续说道,“子修不过是对我有诸多误会,才避而不肯见我。”他意味深长地盯着何晏之,“但是,他却找了何少侠,我这才明白子修待我依旧情深意重。若非是不能忘情于我,他又何必将少侠留在身边呢?”
何晏之一时语塞,只觉得沈碧秋的每句话都犹如利刃,一刀一刀划开了他最不愿去回想的过往,他的目光落在杨琼身上,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痛楚,杨琼的神色却依旧是迷惘而呆滞的,仿佛根本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
何晏之觉得苦涩从胸口一直漫到了唇边,他笑了笑,道:“少庄主早便知晓我的来历,却设下诸多布局,真是多此一举。何晏之不过天涯浪子,何须少庄主如此费心?”
沈碧秋温言道:“少侠何必妄自菲薄?在下欣赏少侠乃是发自肺腑,并非虚情假意。少侠为何不信我?”
何晏之哑然失笑:“少庄主对自己钟情之人尚能如此心狠手辣,真是难为你竟会对在下另眼相看。”
沈碧秋诧异道:“莫非少侠疑心是我将子修害成这般模样?”
何晏之亦诧异道:“难道是我误会了?”
沈碧秋叹了口气,道:“我找到子修时,他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宛转,目光中满是深情厚意,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每一个字,“岷王殿下要杀他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的形势看来,归雁山庄乃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若是叫人知晓子修在我庄中,只怕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他突然放开杨琼,站起身,向何晏之深深拜倒,“何少侠,请受沈某一拜。”
何晏之颇有些惊惶道:“少庄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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