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城一道一道命令匆匆送往四方,各处县守不得不依照姜泰的命令执行,在原有募兵的基础上,再募集近三万民夫,供应军营。
民夫相比募兵而言,要好办的多,毕竟民夫不分富贵贫贱,只要年轻力壮,或者身体健全,都可以拉到军前,不出一周的时间,各地的民夫纷纷集结到鲁城,与军队一起屯驻在瓮城里,还有军需补给也同时送到了军营。
战争一触即发,各营开始紧张备战,准备口粮。
而远在南面的邹县,也进入了最后阶段,雷勇自从接管军队以后,按照长孙无让的安排,分兵屯守要塞,沿途道路架设哨卡,不准任何人靠近山林,又依照紫冉的嘱托,把弩床架设到土墙上,使得跑马军无法跨出山林半步,而且,山中野味数量有限,就连树根树皮,都已经无法寻觅了。
荒山莽莽,跑马军如同鬼魅一般,游荡在其中,死亡人数一天一天增加,若向东游荡,他们会进入沛军的辖境,沛军虽然并非不可战胜,可是贺氏兄弟手里的残兵败将,已经无法再打一仗了。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一月初,跑马军再也挨不过去,原本两万余人的队伍,在姜泰一场屠杀中死伤近三千余人,剩下的,在山中饿死,病死,冻死的数不胜数,此时已经不足七千人了。
贺葡,贺斌,贺喜三兄弟围坐在火堆旁,不远处,是一脸颓然的数千跑马军将士,战争打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已自暴自弃了。
贺葡目光冰冷的望了一会火堆,终于沉不住气,怒喝道:“都t拖着,咱们都得死。”
这里面,贺葡是老大,他既然发话了,众人纷纷起身,目光整齐划一的投向贺葡,又担忧的望了望贺斌与贺喜两个人,深怕二人会主战。
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去打仗了,天这么冷,他们没有吃的,就连兵器在挖掘野菜和树根的时候,磨得棱角全无,还怎么打?
就在大伙都沉默着,等待着二人下定决心的时候,贺喜终于起身,把手里的匕首扔到地上,怒骂道:“m的,我是受不了了,我主降。”
“只是……人家会接受我们投降吗?”贺斌忧虑的叹口气。
他也起身望向众人,无奈道:“人家是官军,我们可是匪军,哪有资格投降?”
“实在不行,就冲出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附和:“不让我们降,就拼了吧。”
可这喊声并没有底气,也只是几个人零星的喊了一会,便又寂静无声了。
贺葡拍了拍贺斌的肩膀,无奈道:“老三,你也看到了,弟兄们都打怕了,谁能去拼死一战?何况,这么久了,跑马军没有一兵一卒来支援咱们,向天笑那狗ri的,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咱们有选择吗?”
贺葡说完,又看一眼众人,无奈道:“谁去递交降书?”
“姜泰那狗ri的,杀了我一员属将,我可不去!”贺喜冷哼一声。
何斌犹豫再三,只得叹道:“我去就我去,怕个球。”
“好,我们在山脚处接应你,实在不行,你赶紧跑回来。”贺喜一脸坏笑的望着贺斌,贺斌不悦的唾口唾沫,怒骂道:“要是有变,老子早被杀了,还等你接应个球?算了,我现在就去。”
……
邹县城外的驻军每三天就会轮换一班,轮换下来的士兵会返回邹县,在瓮城修养近一周,而后再次轮班,去哨卡蹲守。
这样往复循环,邹县的驻军在这里,竟然已经坚持两月有余了。
而这两个月里,除了要定期调换城外的驻军外,城内驻守的一千主力也在雷勇的带领下,辅助守城,帮助邹县县令尽快把城头修缮完毕,防止再有跑马军窜入辖境,袭扰县城。
紫冉没日没夜的跟在长孙无让身边,这个已经八十岁高龄的老者,竟然还有这么多精力,一边要提防跑马军窜出山头,一边又要修葺城防,还有安抚百姓,帮忙设计防御工事,紫冉深怕老先生被累垮了,邹县无人主持,所以,他索性舍弃军营的事务,天天呆在邹县城头,帮着忙活。
这一天天过去,紫冉几乎忘记了荒山中的跑马军,却在他一如既往的跟进城防时,忽然有前军传来急报,跑马军有人出山,请降。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为之兴奋,跑马军乞降不仅仅意味着邹县的警报解除,而且,邹县的驻军也可以如期返回鲁城了,紫冉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备马,匆匆赶回了前军大营。
前军大营位于邹县以东,是原先跑马军的营寨,自从姜泰攻克跑马军之后,占住了这座大营,重新修葺一新,便留作了鲁军的营寨。
此时早已有司马等候在辕门外,急的来回踱步,直到紫冉的马蹄声响起,渐渐接近大寨,司马才笑着迎上去:“雷勇将军等您呢,快随我来。”
紫冉经过这半个月的磨合,早已经习惯了军中的生活,他在司马的引领下,匆匆来到中军大帐,账帘掀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紫冉不禁掩住鼻子,刚要迈进去的脚忽然顿住了。
帐内响起雷勇不悦的声音:“我都没嫌弃,你怕啥?”
这话是说给紫冉听的,紫冉缓了几口气,这才鼓着勇气走进去,只见地上跪着几个穿着破烂的人,紫冉凑过去,在其中一人身上闻了闻,果然是这帮人带来的恶臭味。
紫冉皱着眉头,瓮声瓮气的问道:“怎么这么臭?”
“回禀将军,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洗澡了。”一个小兵模样的人拱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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