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了?”母亲问,声音极温柔,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她呆呆看着母亲,仍有些反应不过来,那女人的遭遇,还有那男人狰狞的模样,在那时还幼小的赵霓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母亲摸摸她的头道:“不是母亲心狠要拿这些事来污你的眼睛,只是你要明白,人活着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母亲运气好,当初刚挂上牌子便认识了你父亲,你今日看到的那名女子,早前曾是伺候母亲的花奴,我早劝过她,只是不想”
赵霓虹似是有些听懂了,却又觉得脑子仍是一片浆糊,不由出声道:“那姐姐占了母亲的屋子?可是在那屋子里却被人虐待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了过得舒坦些,选择牺牲自己的身子,不过是一场不公平的买卖罢了。你若是想选择住大屋子,便要像那女子一般,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可愿意?”
母亲思绪又些沉重,摩挲着她的脸道:“虹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做选择,也许你的下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你的一生。”
赵霓虹至今都记得母亲那时的模样,眼神分明是落在她的脸上,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眸光中的悲凉便是那时的她亦能一眼看出来。
赵霓虹离开这里时,那女子已经疯了。但赵霓虹知道她是在装疯卖傻,赵霓虹计划逃离的那天晚上,险些被人发现,是那女子突然跳出来引走了旁人的注意力。
临走时,她分明看到那女子回头,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一眼饱含的复杂的情绪,是一个疯傻之人怎么也不会有的。
离开了从小长大的花楼,接着便到了阴司。而花楼的一切,倒真的像是前尘的一场梦境了。那在尘世中苦苦挣扎的女子,还有幼时心心念念想住的大屋子,更是成了赵霓虹尘封的不愿去触碰的记忆。
此时站在这房间前面,赵霓虹心底实在是踌躇。她不知道这场梦境究竟是何目的,更怕万一推开门,那时的那一幕所见,就这样铺展在眼前。
“姑娘怎么还没进去?热水拿来了。”小丫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面前的门便被一只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推开了。
屋子里没有记忆中惧怕的那一幕,梳妆台前却是坐着一个温婉的身影。
小丫鬟恭敬的对着那人福了一礼,道:“宁姑娘,我们来准备热水给霓虹姑娘沐浴的。”
那身影挥了挥手,那小丫鬟便福身,叫了杂丁进来弄好热水便退了出去。
看到那一抹身影时,赵霓虹便愣在了原地。即便千年未曾去看过一次,这身影,赵霓虹依旧无比熟悉。
“母亲”赵霓虹呢喃,不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个面容清婉的美貌女子,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似是时时都喊着满目的情谊。
“虹儿,到母亲这来。”女子温柔的朝着赵霓虹招了招手道。
赵霓虹脚步不受控制的向着那女子靠近,面上早已是泪水盈盈。是不是梦境她已是顾不上了,梦境也好,真是也罢,她太想念这个与她相依为命的人了。
女子看着他靠近,面上笑的更温和,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赵霓虹蹲下身子,将头靠在女子的膝上,口中喃喃的道:“母亲,虹儿好想你。虹儿盼了您一千多年,您终于回来了。”
“傻丫头。”女子拍拍她的头,言语越发温柔了:“母亲一直在这里,何来盼了一千多年,莫不是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还没醒过来呢?”
赵霓虹抬头,眼中充满疑惑:“母亲分明已在阴司待了一千多年,虹儿一直在寻叫母亲恢复的法子。母亲都不记得了吗?”
女子的声音似是带了蛊惑,道:“还真是没睡醒呢,母亲活的好好的,如何会去了阴司。好了,你快些收拾一下自己,一会儿晚上你父亲会来,别又叫他难做。”
赵霓虹眸光一闪,面上却是一派迷茫:“父亲?”
“连你父亲都不记得了?”女子嗔怪的睨着她:“你忘记前几日你父亲回来找我们,已将这楼买下来送给你了?日后这花楼便以你的名字命名,叫霓虹楼了。”
赵霓虹还有些呆楞,傻盯着女子不会反应。却被女子催促着去沐浴了。
待到赵霓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女子面上温婉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有些阴霾的冷笑。
赵霓虹沐浴出来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环顾了一下周遭的模样,赵霓虹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暗暗警惕。
那女子自以为已经迷惑住了她,却是不知,赵霓虹也只是在初初见到她时冷了一小会儿的神,将头靠在她膝上时便已清醒了。不过是为了弄清楚她的目的,配合着演戏罢了。
若不是为了迷惑她,单凭她用着自己母亲的脸,说出这般恶心人的话,赵霓虹都想将她大卸八块。
自己与母亲虽只一同生活了十年,但到底对母亲极为熟悉。母亲是一个极为理智自律的女子,与她说话从来不会言之无物,这女子与她说了一大堆,说到底却都是废话,竟还捏造出一个劳什子父亲,哼!当真是可笑。
赵霓虹心下沉思,同时暗自分析着自身的处境。瞧这梦境的模样,多半是为了困住她。搭造这梦境的东西怕是还准备了许多后手,准备着迷惑她将她留在这梦境中。
只是赵霓虹实在是想不通,便是将她留在这梦境中又能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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