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皇帝是真的害怕纵虎归山。
但是,当日他既然承诺了司昀,便不会反悔。他与司昀,是君臣,也是兄弟。作为皇帝,他为了皇权的稳固用了极端的手段,作为兄弟,他不想再让司昀失望。
于是经过了一个月的斟酌,他终于再次走进了含光殿的大门。
这个时候的司幽,和一个月前,并没有一丝丝的变化,却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司幽,天差地别。皇帝让侍卫和太监都留在了门口,自己一个人走进去,走到她的身边,那人却并不理会他,依然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事。
“真是个精致的木盒子。”半晌,皇帝闷闷地赞扬了一句,对方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别说是回应,连手里的动作都没有停顿。
“阿幽。”皇帝背着双手,低着声音说:“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放你么?”
拿着木刀雕刻着盒子上的花纹,司幽的声音如她的脸色一般寒冷:“纵虎归山。”
皇帝忽然就笑了出来,他点着头,眼神很复杂:“蕙质兰心。难怪连司昀这样的人,都对你动心。阿幽,朕是真的想放了你,朕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可是朕真的放不下这个心。”
司幽不说话。
“你实在是太冷静了。”皇帝抬起头,看着半空中叹气:“但凡你哭一场,或者大闹一次,朕还不会这样提心吊胆。可是你越是冷静,朕就越害怕。”
做着木工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她把木刀放在桌子上,轻轻吹走了盒子上的木屑,抬起眼睛正视皇帝:“那么,把我关在宫里,皇上就放心了么?”
皇帝半眯着眼睛看她。
“像现在这样,皇上就站在我的面前,如果我要动手,皇上早就死了。”
“那为什么不动手呢?”
为什么?
司幽又埋下头,沉默着,重新拿起木刀雕刻。
因为她顾忌的太多了。
司昀死了,她不恨么?不,她恨,那日皇帝与她说出真相,她虽然表面冷静,但是手指已经死死地扣在了床板,若是微微一用内力,那张床立刻就能碎成粉末。
尽管披上嫁衣的她仍然无法对司昀产生爱情,但八年的朝夕相对,她是把司昀当成至亲之人对待的,自己的亲人死了,她不可能不恨。
那日婚礼上,司昀笑得那样温柔,说出来的话,那样决绝。司幽想,他原本,就是打算完成了婚礼才去赴死,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放了她。
阿幽,我不能拖着你。
阿幽,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她日日夜夜,脑子里都回荡着司昀的遗言,日日夜夜,都想杀了皇帝。
但是,她却不能这样做。
司昀是那样的,那样的珍视与皇帝的情分啊。哪有人不爱惜自己生命的,哪有人,愿意拖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一同赴死的,司昀半分反抗也没有,正如他所说,是为着那些年,与皇帝的同生共死,是一个忠臣,不能不遵守的本分,她不想让司昀白死。
况且,她不能拿浮绝去赌。
司昀能查到她以前的事,中原皇族也能查到,如果她杀了皇帝回到昊暄国,或者说,中原直接派人查出了她的底细,把这件事算在昊暄国和浮绝的头上,那么,这个代价就太大了。
所以一忍再忍,所以,她明明恨极了眼前的人,外表看上去又如此平静。
“阿幽。”没有得到回应的皇帝再次低声唤她:“你能让朕放心么?”
司幽继续雕刻着木盒子:“我绝不会自行了断,司昀用命换了我的存活,往后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皇帝沉默着,等着她继续说:“皇上若是把我留在宫里能够稍有心安,那便继续留着吧。只是,这大约会比放我离开,更加危险。”她无声无息地瞥了皇帝一眼,“万一哪一天我兴致来了,想给司昀报仇,皇上这皇宫里的精锐侍卫,恐怕是阻止不了我的。”
静默。
这样□□裸的威胁,让皇帝陡然静默。
他是听说司幽自务虚山回来,身体就不似原来的虚弱,那日她在和裕宫中吓哭和裕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没想到,司幽,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他这个一朝天子。
她是在告诉他,为司昀报仇,不过是动一动手指这样简单的事情,全看她愿不愿意去做。
皇帝一甩衣袖,沉默着离开了含光殿。
司幽看着眼前终于做好的木盒子出神,这一出神,便又过去了一日。到了第二天中午,皇帝的近身太监给她送来了一方信函,打开一看,发现是皇帝亲笔书写的协议书。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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