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后,夏语墨始终不敢开手机。那台小小的手机连接着电线,无辜地被晾在了墙角。
她猜舟寒正找她,她知道舟寒一定着急,也能猜到舟寒也许会生气。其实她知道,被男生送回家这件事舟寒并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会对她有所怀疑,只是再加上手机突然没电,回家也没有及时联系,一桩一件叠加到一起,一定会让远在天边的那个舟寒感到不悦。
此刻的夏语墨,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任性离家的小孩,或像是一头将脑袋埋进了沙子里的骆驼,又像是被狼叼走了几头羊却不想补牢的饲主,总之,她不想立刻面对。
如约,夏子实早早起床准备了早饭。只是他话音发生了变化,显然是受了凉。
早餐过后,夏语墨捡了个阳光明媚的角落蹲坐在门槛上,鼓起勇气开了手机。那台老旧的手机大约用了五分钟才彻底被激活,在这时间里,夏语墨便抱着书企图沉醉到书的世界里去。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手机“醒”过来的那一刻里清晰地听到了接连三次的振动。
她始终不能装作没有听见,终于拿起了搁在一旁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有三条短信。
第一条也是最近的一条,邱慕晶问她今天是否在家,下午要来找她。
第二条是舟寒的:怎么了?
发送时间是昨天深夜,大概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后他发来的。夏语墨能想象他的表情——少见的冷酷和沉默,只等着对方解释。舟寒很少生气,他生气的时候便会一下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变得难以沟通。
打开第三条短信之前,夏语墨祈祷着,如果在第三条里能看到舟寒的“长篇大论”,那也算是件好事。
然而,点开后她才发现,第三条短信来自苏萌萌。她想起来了,昨夜与陆飞坐在公园里等其他三人的时候收到了这条短信。
短信中一字一句皆极为诚恳,诚恳地抵达了夏语墨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墨墨,有一件事我揣在心里藏了许久,现在已经藏不住了,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爱上了舟寒。是的,一开始我拒绝了他,现在又回过头来觉得他好,你一定觉得我非常可笑吧?可是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阴差阳错吧。今年过年我留在了y市,在与他的相处的时光里越发感受到了他的好,所以我在这里大胆地向你提出我的想法,希望你不要见怪,毕竟我们能喜欢上同一个人,也证明我们的品味是一致的。其实,舟寒也说过我和你有些像,我想,如果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话我们一定会是好朋友。祝你新年快乐。苏萌萌。”
这封冗长的短信,将夏语墨这台手机可怜的短信容量占据了大半,末了对方还不嫌啰嗦地缀上了全名,像是有多正式似的。
“去你的好朋友。”蹲坐在门槛上的夏语墨读完了短信之后,情不自禁地吐出了这一句,再接着才有了羞愤、恼恨等等该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将手机丢在了一旁,继续坐在门槛上盯着大太阳看书。
“墨墨,不准备一下吗,一会儿去医院陪爷爷。”夏子实正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见夏语墨无动于衷便如此提醒。
“噢。”
“快点吧,正好赶上陪爷爷吃午饭。”
“噢。”
夏子实又忙一阵,见夏语墨仍是坐在门槛上,才发觉不对劲,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的。”说话间,两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书页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做好掉泪的准备。
“你怎么啦?”夏子实显然更急了,夏语墨在他面前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她究竟受了什么大委屈。他见夏语墨只顾摇头抹泪却不说话,便收走了她膝盖上的书,取来纸巾替她擦了眼泪,又问:“到底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夏语墨听他如此一问,竟有些想笑,她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没什么,走吧。”
夏语墨向来很少把心里的烦恼倾吐给夏子实听,即便夏子实口头上不承认她这个姐姐身份,她似乎总还要端一端姐姐的架子。
两人去医院的时候,夏语墨将手机丢在了家,似乎这样便切断了烦恼。
这天阳光格外好,夏语墨和夏子实抵达医院时,见叔叔正推着爷爷在楼下的草坪上晒太阳。爷爷高大,叔叔推得吃力,不时说着:“老头子,你真的很重啊!”爷爷便哈哈笑起来。两人均背对着一路走过去的夏语墨和夏子实,故而说笑声经由风吹送来变得不如以往响亮。
见姐弟两来了,叔叔便将爷爷送回了病房,自己走了。
爷爷坐躺在床上,思路极为清楚,将夏语墨和夏子实一认一个准。
夏语墨见爷爷床头放着鲜花和果篮,便问他是谁来探病了,原也不指望爷爷答得上来,却没想到今天的爷爷记性尤其好,脱口而出:“那个黑黑的小家伙,还有他爸爸。”
原来是陆飞啊。
“他们又来看您了?”
“是啊。”
夏语墨被这份好意感动得心头很暖,却听爷爷说了一个让她心凉的消息:“他们今天要走。”
“要走?”
“嗯,小家伙说要坐飞机去。”
夏语墨知道陆飞不久留,却不知道他今天就要走。她起身走到病房外,站在被阳光晒得明晃晃的过道里独自回忆,她分明记得昨天陆飞答应了她会再找她玩的,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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