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霍去病就在紧张的练兵中度过了。元狩二年的立春刚过,皇帝陛下的诏命正式下达,任命他为骠骑将军,统兵一万出河西作战。
出兵的时间定在了春分过后、清明之前,这个时间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因为河西地区冬季漫长,如果时间再往前提,有可能还会下雪,不利于行军。而此时出兵,匈奴的战马刚刚熬过一个寒冬,草原上正是青黄不接,汉军的战马由于有粮草喂养,正是相对优势最为明显的时候。何况草原上的母羊是在春季产羔,此时也正是游牧民族忙于接羔的时候,匈奴人不仅几乎丧失了机动性,并且人手不足,无法全心备战。
大军出征前的准备,紧张而又有序的进行着,一直持续到出发的前夜。这天夜晚,霍去病本来已经就寝,然而卧至三更,他却又起了身,独自步至庭中,仰面看着满天星斗。
他慢慢的回想起来,自己这两天似乎辞别了一些人吧,但是辞别时的面孔是模糊不清的;此时,在清冷的夜色中,这些面孔反而一个一个的清晰起来。母亲,舅父,姨母,陛下,表妹,表弟,....
他好像忽然才发现,自己在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多的挚爱亲朋。他心里明白,出师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时还可以好好想一下他们,而天亮之后,这一切就要置之度外了!此战非常凶险,务须专心用兵,在战斗结束之前,自己是不会再次想起他们了,如果真的仗没打完就想起了他们,那恐怕就是自己战死那一刻了。
一个一个的,所有人都想过了,那么,那个人呢?
几个月来,他每每告诫自己,备战事大,不可分心,然而在军营中,每当抬头看到远处那一抹黛色的南山,还是忍不住心中怅然,那个承认对自己有情、却又拒绝自己求婚的人啊!
再过几天,就该过上巳节了,正是众人到水边饮宴游春的日子,在这一天少女们无不插花装扮,而每一条河的水滨,都会是一派杨柳依依、俪影双双的旖旎景象。如果不是身在军中,这一天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找她的。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古人的诗写得多好!可是自己,仅仅见过她两面,而且不知能否再次与她相见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是现在好好的想一次吧!待到月落星沉,该置之度外的没有例外。
拂晓,大军出发,一万人,两万匹马。骑兵行进迅速,五天之后,大军已到了陇西,也就是如今的gs省lz县眼看还有一百多里,就该渡黄河了。
这天驻扎后,霍去病召集了全部军官开会,“明天全军渡河。从明天开始,必须减少辎重,每人只带十天口粮,每匹马带粟二百斤,按每人三百支带足箭矢,每十人带一顶睡觉的军帐。其他多余的粮草辎重,就都放在陇西吧!”
二百汉斤相当于今天的一百斤,给马匹带上粟米,自然是为了接敌时保持马力。但为何却不给人带够口粮?这个问题早就有人问过了,而骠骑将军的回答是,“人根本不用带那么多口粮,只要过了乌鞘岭,一路上都有匈奴人,他们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烤羊肉难道不比干粮好吃?”
霍去病说得轻松,但实际上他早已算得很清楚,他带着一万人,所需食物猛一看自然是个庞大的数字,但是若仔细想想,随便一个匈奴小聚落也得有百十人,蓄养的牛羊这些人要吃一年,那么还不够一万人吃一天吗?再说了,大家食物带的越少,攻击的时候就会越坚决,这也是一种战前动员嘛!
这天夜里他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半夜就动身了,当他带着斥侯队赶到黄河边时,天才刚刚放亮。此处已经有先遣的斥侯侦查清楚,并找到了水流平缓、河床硬实的位置。这里属于黄河上游,正是枯水季节,大部分河床都裸露着,水面并不是很宽,靠近两边的地方也不是太深,但是河中央,还是有一段是能没顶的。
霍去病在河边仔细察看了一阵,确认没有问题,随即传令架设飞桥。这队斥侯是早已演练好的,一接命令,立刻就在两边河滩上早已找好的近水之处,迅速的打起桩来,很快两边就各架起二十座半人高的辘轳绞盘。然后跨河拉起二十道长长的索链,长索套在辘轳上,人力摇动辘轳牵拉长索,就像缓缓前进的传送带一样。
待大军行至黄河边时,已经是接近中午了,阳光也暖和了许多。兵士们立刻开始过河,只见他们下马后,把盔甲和衣服脱下来,固定在马背上,然后徒步涉水,每人都是双手紧抓住左右两道长索,随着长索缓步向前,因此不会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待到水深没顶的那一段,则是全身飘在水中,只余头部露在水外,靠长索带动把人传送过去。
而训练有素的马匹们,则背负辎重,自行跟随兵士游水过河。至于从陇西当地征调的小船,为数不多,主要负责运送少数相对沉重的辎重。
以辘轳和长索架设“飞桥”来渡河,是古已有之的方法,太公兵法《六韬》里就有记载,只不过霍去病应用于骑兵,更加简化了而已。就这样,一万人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非常利索的渡过了黄河。
自然,如此过河对全军来说并不是初次见识,而是早就演习过了,否则也不可能如此熟练。至于那些辘轳长索什么的,也不必全数继续带着,大部分都可以留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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